等丛远“换好”车胎,余安安重新坐上去的时候,景晟泽已经走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后座,余安安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心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
为什么, 总觉得, 这车里还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她这是怎么了?是在想他吗?不,不可以这样的,她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见了他就躲,躲不过就吵,吵不过就冷战到底么?怎么可以只跟他单独相处了一个下午,自己就先动摇了呢?
余安安,意志要坚定!余安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光打气还不够,她还当机立断,决定要再给自己补充点精神食粮,用以巩固意志力!
余安安掏出手机,一口气点开四五个应用,微博、论坛、头条、新闻什么的应有尽有,噼里啪啦一通搜索,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看到内容。只见满屏都是诸如“嫁入豪门却惨遭抛弃,下场凄惨”、“遭遇小三夺爱,梦断豪门路”、“为嫁豪门抛弃所有,如今悔不当初”等夺人眼球的加粗标题,余安安挨个点了进去,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丛远发动了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看到余安安还在低头看手机,忍不住提醒她:“坐车的时候别看手机,不然待会你又要晕车了。”
“嗯,再看一篇就收起来了。”余安安点头答应道。只要再看一篇,她的能量槽就充满了,意志力就不会动摇了。
五分钟过后,余安安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并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唔,能量槽满了,她又有信心抵抗住景晟泽的挽回攻势了。
看着身旁猫儿一样懒洋洋的未婚妻,丛远笑了笑,腾出一只手帮她整理了下靠背上的枕垫:“觉得累吗?你可以先躺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还有二十三分钟到家,算上我去菜市场买菜的时间,你还可以睡将近四十分钟的。”
余安安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丛远的贴心服务,头靠在作为靠背上,扑哧一声笑了。她侧着头,眼睛闪闪地看着丛远,笑眯眯问他:“是不是每个搞学术的都像你一样这么严谨?连路程都要转化成精确的时间,还要把其中会出现的变数也要加上?”
丛远被她的话逗乐了。他扭头看她一眼,目光中毫不吝啬地全是满满的爱意。他学着她问话的口气反问她:“是不是每个做产品经理的都像你一样聪明可爱?你说我严谨,那你自己呢?连用词都要用变数这种专业名词。”
“嘻嘻。”余安安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毕竟,我也是学理工科出身的啊,所以总是会不自觉地就把专业名词说出来嘛。别忘了,我和你还是同一个专业的呢。”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说的所有话,安安你总是很轻易地就能听懂。你……很了解我。”丛远郑重地点点头,“所以,我才会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很喜欢很喜欢。”
余安安一下子怔住了。
刚才,丛远说了什么?他……是在跟她表白吗?虽然他已经跟她求过了婚,他们也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是在她的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丛远这样直白地跟她表白。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好好的说这话,怎么突然就表白起来了?余安安心跳的厉害,她仰头躺在座椅上,脑袋朝向车顶,却拿眼尾去偷偷地瞧丛远的样子。
只见他目光盯着前方,脸上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没有,乍一看上去就是在认真开车目不斜视的模样。可若是仔细观察,便不难看到他紧紧抿起来的嘴角,还有时不时瞥过来试探的目光。
他这是在……紧张?
余安安暗笑。在峰会论坛上舌战群儒,在J大讲台上独领风骚的丛大教授,在跟已经接受了自己求婚的未婚妻表白的时候,会紧张?不知道让他带的那些学生们知道了,会怎么笑他这个大教授。
“嗯。”余安安笑着说,“你知道的,我也……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你明明,一直都知道的。”
提起曾经她对他的追求,两个人都不禁想起了过去十年里那些荒唐而青涩的行为。丛远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哑着嗓子道:“安安,对不起。”
“嗯?”
“对不起,那些年,是我太自卑。我总以为,只有我不停地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足够好,你才会一直喜欢着我,不会因为看到我不好的地方而离开我。所以,我做了许多错事,许多事,我都没有做好,我让你伤心,让你失望了。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等着我,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我很高兴,也很满足,我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你,珍惜你。”
余安安怔怔地看着说出来这么一长串话的丛远。他并不是个多话的人,现在他跟自己说了这样一段话,他跟她道歉,向她致谢,还向她保证。他是在为过去的拒绝懊悔,更是因为……
“丛远,你……是在担心吗?”余安安不禁问道,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她故意用了开玩笑的语气问他。
没想到丛远竟然直接承认了:“没错。安安,我在担心,更确切地说,我在害怕。我害怕……你……会再被他抢走。我……真的很害怕。”
这下子轮到余安安沉默了。
其实,她很想矢口否认的。她很想冲口就说:“不会的,我跟景晟泽早就一刀两断了,就算山无棱天地合,我也不会被他抢走的。”
可是这样的话,她竟然说不出口。如果没有今天下午的独处,她或许就能说出来了。可刚才她却动摇了,尽管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可她就是变得没有底气去说那样的话了。
余安安扭头,敏锐地捕捉到丛远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她的心一下子慌了,那个刚刚蓄满的能量槽也像是被谁拔开了塞子一样泄了个精光。她举起了双手,似乎想要证明什么,可是临到了关头,却发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能证明什么。
最终,她只是徒劳的挥了挥手双手,干巴巴说了半句话:“丛远,我……”
“没关系的。”丛远打断了她的话。他伸手轻轻揉揉她的头发,带给她安慰,轻声重复着,“没关系的。你不用着急,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关系的。”
没关系,只要……你快乐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