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出事了。”
冷月在段离尘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段离尘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示意冷月,先退一下。
强制压住心中焦急情绪,慢条斯理的将酒杯放下。淡淡的道。
“本来还有事,先失陪了。”
因为王孙公子玩的真是尽兴,见他如此扫兴,相互看了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便自己玩自己的去了。反正这人就是个冰坨子,往这里一坐,气氛都压抑许多,他走了,还能玩儿的更快些。
段屿君深深的看了他两眼,并不多言,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直到两人消失不见,片刻之后,才站起身来。
“本王乏了,你们继续吧。”
天色已经接近子时,淡淡的云雾,将月色遮住,朦朦胧胧,如烟雨飘渺,给本就萧条的秋,更添几分萧煞之气。微风四起,吹起男子轻柔的袍角。风云涌动之间,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走远了,隐在暗中的极峰才现出身形,到他面前!
“殿下,中间出了点意外,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所以…”
不必多说,男子已经清楚,段屿君挑了挑眉。奇怪?竟然,还能让极峰感觉到奇怪。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和他有关系吗?”
“之前应该没有。”
极峰略微思索片刻。保险起见,道“殿下,还是去看看吧。”
“嗯。”
段离尘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一眼昏暗天色,心中默默算了算时辰,凉凉的开口。
“告诉他们,可以动手了。”
一路跟着极峰穿越猎场的树林。到达他们追逐的那片空地。再往前,就发现有零零散散的尸体躺在哪里,神态狰狞恐怖,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一样扁了下去,死状十分诡异!可惜系检查之后,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伤口,好像凭空做到的一般,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浓密飞扬的眉,紧紧皱在一起。深深的,看了地上的人许久。忽然发现,那人的肚子,一鼓,一鼓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样,不由心中一紧。
一把拔出极峰腰间的长剑,在那人,薄薄的肚皮上轻轻一划,哗啦啦流出一团,腥臭的血水,那血是紫黑色的。除了血腥气,还有腐烂的臭味,除此之外有一条像小肠一般的红色虫子,正蠕动着身子向外面爬出来,所有的内脏,都消失不见,或许,是被它吃了。
刷刷刷,段屿君毫不留情的将那虫子砍成无数节。确认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又付之一炬,将长剑丢弃在地,男子站起身来,面色凝重!
这种东西,他听西良的国师说起过,那个人,大体也是会的,但是并不精湛。大凉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异人?是西凉派来的奸细,还是断离尘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请来的救兵?
“那个奇怪的人,现在在哪儿?”
“已经走了。”
走了?
段屿君偏头看他,似是不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一股邪气,让他很不安心。难道段离尘,会用南灵笙的命开玩笑吗?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过狡猾,让人不得不防。
正思索间,天空之上烟花炸响,绚烂如同牡丹!然而,这妖艳的红,在漫天幕布之上,如同雪花炸开,催命一般。
烟花连炸三下。你声比一声急,一下比一下高,这是皇家特制的烟火,只有十万火急之时,才允许放出,男子,勾唇一笑,飞身而起,向着皇上大帐而去!
星星点点的亮光,在营地之上,耀耀闪烁,越来越多,向着一个方向聚集,如同海纳百川,百鸟来贺,越往前,越能感受到,营地上早就已经乱作一团,文武百官,奔走相告,手足无措,皇上大帐之中,灯火通明,皇后勉强控制局势,还算镇定,但苍白的脸色,和紧攥的拳头,泄露了她心底的恐慌,帐篷之中太医集聚,叽叽喳喳,不知在讨论着什么,连一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这里彻底乱了。
还未等到她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外面响起震天雷鼓之音,众人都吓了一跳。片刻之后,就有一传令兵,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的,跑到众人面前,急急汇报
“陛下,陛下,荣安王所属,反啦…”
他的话音刚一落地,众人还来不及吃惊,便另有一人,披雪而来,十万火急
“陛下,容安王调离城防营控制了城门,京城已经沦陷,”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所有人都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一阵耳鸣,有一种,突然之间,天地崩塌的感觉。这,怎么可能!
皇上刚刚病倒,荣安王殿下,就举起反旗,而且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京城,包围猎场。实在是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呢。
“信口雌黄,来人,将这妖言惑众,胆大包天的人,拖出去斩了!”
啪的一声,重重地一声脆响。男子阴沉愤怒的声音乍然响起,将众人拉回到现实中来,不由愣愣的看了过去!
就见皇上的营帐当中。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男子端坐在轮椅之上,缓缓而出,着重致谢!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落在那两个传令官身上。此时此刻,它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势。 连皇后都愣住了。
段屿君轻笑一声。风轻云淡的开口。“七弟何须如此激动?是想要替谁掩饰什么吗?”
“君子坦荡荡,何须隐藏?清者自清,不是尔等能抹黑的。”段子黎冷哼一声。
“哦?”
段屿君意味深长的拖出长长的尾音,随后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七弟如何解释见到十万火急的信号,你所敬重的三哥,还未赶到的事实呢?”
段子黎深深的看着他,冷笑一声。“四哥心知肚明,又何须如此!”
说完,也不由轻蹙眉头。都这个时候了,按理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三哥都应该很快赶过来才是,怎么还不来?
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紧了紧,抬眼望天,心中默默祈祷,但愿,来得及。
“本王不明白,七弟是何用意。”
段屿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样的悠闲,那样的漫不经心,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更让人心中发凉。
“来人!既然三皇子难移尊架,那就请他一请,别让人家说我们兄弟之间,相互怠慢了。”
有人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可见,早就已经心痒难耐了。
“墨竹,你也去。”
段子黎给身后的墨竹使了个眼色,男子点了点头,同样退了下去。
段屿君抬头看他,两人目光相撞,互不相让,电光火石间,好像能听到啪啪的声音。
这场对决,才刚刚开始。
“七弟,回头是岸,尚且不晚,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段屿君字字珠玑,意有所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眸当中,金光耀耀。好像,想将他看穿一样。
然而对面男子,温雅如莲,就那样静静的坐在轮椅之上,即使是在这剑拔弩张的环境当中,也可以自成一派,安然静雅。如果他不说话,如果他不是深陷在,争端的中心,或许,真的没有人可以注意到他。
“是吗?”
段子黎浅浅一笑,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皇上的嬴政,轻启薄唇。
“我倒是觉得,悬崖勒马,尚有一丝生机。”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
段屿君咬咬牙,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