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的心碎到了绝望，大概就是独孤懿安此时的模样，皇上在，公主在，还有一个可以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王爷在，自己真的该死了那条心了。

看着自己阿玛那殷切期盼还有些慌张的眼神，独孤懿安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可是真的要搭上那无辜的洛竹吗？自己还曾答应了洛竹要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就把她给嫁了，就再也不用跟着自己担惊受怕的了，可是现在自己要为了保全自己而亲手把洛竹给推进火坑吗？

独孤懿安思考的时间有些过长，这样的问题独孤春林也不好替独孤懿安回答，独孤春林拽了拽独孤懿安的衣袖提醒道。

“懿安，皇上问你话呢，你倒是回话啊，来时洛竹已经说了，她不会忘记你们二人的誓言。”别人或许听不出这话中的真意，但是独孤懿安知道自己父亲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意有所致，自己的阿玛应该是在告诉自己，洛竹已经应下了这件事，剩下的事情就由独孤懿安自己来做了。

独孤懿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阿玛竟然计划的如此周密，看来自从自己和阿玛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阿玛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自己。

李瑄琰，这辈子自己与你的缘分怕是要就此中断了，我已经等不到你回来告诉你真相了。

独孤懿安郑重其事的给皇上叩了头，视死如归的说道：“皇上，臣既已经对一人倾心，就不会再娶旁的女子，皇上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但是微臣只愿得一人心，一生一世就娶下洛竹一个人，更何况公主是千金之躯若是要同别的女子分享同一个丈夫实在是委屈了公主，臣恕难从命！”

一旁的李瑄睿是既佩服又心疼，佩服的是独孤懿安的勇气，心疼是自己和淑柔公主，但是好在自己还能够用着兄弟的身份，在独孤懿安的身边感受他的喜怒哀乐。

此话一出，皇上还没有说话，淑柔就气冲冲的跑到了跪着的独孤懿安的面前，二话没说起手又是一巴掌，用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独孤懿安的嘴角默默流下了血。

“公主打的好。微臣是该打。”独孤懿安面无表情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皇上在看着，李瑄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希望自己的小姑姑能够想通。

“好，独孤懿安，我成全你！你去娶你的洛竹吧，我淑柔还看不上你呢！”淑柔公主撂下了一句话便跑出了大殿，独孤懿安没有回头，嘴角的血也没有擦去。

淑柔公主知道独孤一家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就算是这一刻自己让皇上砍了独孤懿安的头，皇上也不会听自己的，反而还会难堪，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逼迫自己的父皇，实在是有些不值得，尽管心疼，但是淑柔公主还是抱有一丝的理智的。

淑柔公主这么一走，事情却变得愈发好处理了一些，毕竟淑柔公主自己已经松口放弃了这门亲事，那剩下的就好说了。

“独孤懿安，你拒绝了朕的公主就为了一个丫头，你让朕怎么说你，朕的淑柔公子自小到大都是朕的掌上明珠，你居然让她一次次的颜面尽失，你还想让朕成全你吗？”淑柔公主可以一跑了之，但是皇上不可以，不管眼前的情景多么难堪，皇上都要硬着头皮把事情给处理了。

李瑄睿知道皇上必定是要把气都洒在独孤懿安的身上，牵着要给独孤懿安求情。

“皇爷爷息怒，还请皇爷爷看在独孤家一门忠烈的份上绕过独孤懿安这一次，今日的事情还没有下旨，只要管住所有太监宫娥的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皇爷爷您……”

“住嘴！是不是觉得朕还没有说到你，你一个王爷陪着一个臣子在外面淋雨算是个什么样子，还没有轮到你说话的份儿！”皇上此时正是满腹的怨气没有地方发泄时候，李瑄睿就偏要不知死活的往上撞。

“皇上，您想要怎么处罚微臣都可以，微臣都可以接受！建宁王殿下不过就是看着微臣可怜而已，陛下不要牵连建宁王殿下。”独孤懿安此时的心情就算是皇上要赐死她，她都不会说什么。

“你当真要娶那个婢女？”皇上最后一次确认着。

独孤春林心惊胆战，听着皇上的语气，怕是要处罚独孤懿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是！”独孤懿安机械的回答着，语中的真意没有人了解，就连李瑄睿都以为独孤懿安用的是真感情，这世上哪有几个人会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李瑄睿竟不知独孤懿安对洛竹用情如此之深。

“好！独孤懿安既然你不知死活的这么求了，那朕就应了你，不过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来人啊，拟旨，即日起独孤懿安剥夺其将军之位，卸去身上所有的官位，剥夺俸禄，没有朕的旨意不可出颍都一步，赐婚婢女洛竹，今生今世只可娶洛竹一人，永不得娶旁的女子！独孤懿安领旨谢恩！”

皇上这道旨意看上去是在成全，但其实却是恶毒的很，把一个名分上是男子独孤懿安逼到了死路上，有了这道旨意，不管独孤懿安以后时不时对洛竹厌烦了，都不可娶三妻四妾，可是，却知道正中了独孤懿安的愿景。

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好了，若是再有一次，自己还有命承受吗？这次是官位下次就是性命，如此甚好。

独孤春林一听自己悉心栽培的独孤懿安恍惚之间就被皇上夺去了所有的官位不禁委屈，但是想想和独孤懿安的身份被拆穿比起来，这的确是轻的。独孤春林还想要为懿安求求情，可是过犹不及，怕是再多嘴，就害了独孤懿安的命了。

独孤懿安暮气沉沉，叩拜皇上接下了这道旨意：“臣独孤懿安领旨谢恩！”独孤懿安的头磕在地面上久久不肯起身，眼泪滴落在大殿之内冰冷的地砖上，狠狠的闭着自己的双眼，真希望一睁开眼睛，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场梦，可以回到自己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从一开始就纠正这个错误，可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世上没有可以折返回过去的东西。

皇上被这么一闹几个时辰，实在是感觉头疼欲裂，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就无需在面对这几个人了。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至于独孤懿安的婚事，择日成婚吧！但是婚礼的规模不易过大，朕也要让你们独孤府受受委屈！都给滚出大殿吧！”

独孤春林谢了恩，颤颤巍巍的从大殿中退了出来，而独孤懿安在李瑄睿的搀扶之下，手中拿着那道要了她魂魄的圣旨，毫无生气的走了出来。

独孤春林叹气，这件事原本就和自己的女儿没有关系，自己也不应该再去责备懿安。

“懿安，爹……”

“爹，您不用多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您先回去吧！”独孤懿安双眼无神，就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

李瑄睿越发的不解了。这是一个娶得了自己心上人该有的表情吗？能够在皇上这里得到赐婚的旨意应该开心才是啊，就算是被剥夺了官位，就算没有那么大的婚礼排场，若是自己以后能够娶到心爱的女子，就算是贬为庶民也是开心的啊。

独孤懿安把圣旨交给了自己的阿玛，走到了雨中，李瑄睿衣服掉落在地上，那样子像是一个丢失了最宝贵东西的孩子，又或是一个被抽离的灵魂的行尸走肉。

“懿安，你和爹回去吧！”独孤春林怕自己的女儿会做出什么傻事，想要带独孤懿安回家。

李瑄睿苏虽不明白独孤懿安如此落魄的原因，但却选择保护好独孤懿安。

“老将军，您放心的把懿安兄交给我，到了晚上有定会把他送回府中，或许他现在真的想要好好平静一下，我会一路跟着，您先回吧。”说着李瑄睿就把雨伞给了独孤春林，自己跑着去追独孤懿安。

独孤春林看着懿安那虚无缥缈般的背影，只能叹命运弄人：“懿安，爹终究是一辈子都对不住你！”

李瑄睿知道独孤懿安也不会再打伞了，干脆自己也不再打伞，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宫外走，这皇宫终究是和自己再也没有瓜葛了也好，再也不用带兵了也好，终于可以退隐家中不外走了也好，自己和李瑄琰还是错过了，也好？不好又能怎么样？

独孤懿安承认吧，你从没有反抗人生的权利。

红墙绿瓦，皇宫从来诠释的都是华丽的寂寞，以往李瑄睿觉得这深宫最是疼人，而如今这诺大的宫中最让李瑄睿觉察到孤寂无援的就是独孤懿安的背影。

李瑄睿多想告诉独孤懿安，自己就在你的身后，你回头就能够寻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你回头看看啊，只要一次，在你成婚之前，哪怕就这么一次，独孤懿安，你又何尝会知道我的心思，你痛我比你更痛。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出了宫，又出了城，不知道走了多远，独孤懿安停在了城外的湖边。看着那因为雨水而泛起涟漪的湖面，独孤懿安再也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