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大半月的日子,钟白才能慢慢下床,这段日子也是见了孩子数面,可都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钟白只以为孩子嗜睡,并没有想的太深入。
“孩子还睡着吗?”
钟白朝樱雪问道。
几乎每日,钟白都会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嗯!天倾姐姐,念白他睡的可熟了。”
樱雪依旧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只是钟白越来越看出了端倪,并不只是樱雪这一次的露馅儿。
“是吗,樱雪,你跟我说实话吧,这些日子,我早已看出你的不对劲了。”
听到钟白极为认真的语气,樱雪的眼神划过一抹不自然。
“天倾姐姐,你说什么呢,我从未瞒过天倾姐姐你什么啊,我……”
樱雪赶紧解释道。
“或者我该如此问,我的孩子……”
“天倾姐姐,我还有事找师傅呢,皇叔该是过一会儿便会过来陪你的。”
樱雪没等钟白把话说完,便是赶紧接话,之后赶紧转过身子预备出门溜之大吉。
钟白正欲开口阻止,樱雪正将门推开,身子却是僵在了原地。
“师……师傅……”
樱雪没有想到刚才自己一打开门,便看到师傅站在门口,身旁还站着皇叔。
樱雪也是识相的赶紧让来了一条道,祁玉痕和南宫九渊走了进去。
钟白的身子恢复一些了,所以此刻正仰靠在在软榻上,看着二人面色不好的走了进来,钟白稍稍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看着二人的模样依旧是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模样。
“天倾。”
祁玉痕首先喊了钟白一声。
钟白轻微的点了点头。
“师叔。”
“天倾,师叔要跟你说一个不好的消息。”
祁玉痕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去了,还好瞒过了她这么几天,身子也恢复了些许,而今日她自己也问了这个问题,自然是也察觉到了,方才与樱雪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师叔,您说吧。”
“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有些数了,的确是孩子的事。”
“孩子自出生起,便没睁开过眼睛。”
祁玉痕直说道。
随后三人一同观察钟白的表情。
钟白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直在祁玉痕的脸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除了没有醒来过,身体状况一切都是良好的。”
祁玉痕再次开口。
“天倾姐姐,之前我们也是因为怕你太过忧心,所以才将这件事情瞒着你的,之前你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身子骨也定是承受不了的,所以……”
樱雪赶紧接过祁玉痕的话解释道。
三人站在钟白的面前,已经做好准备等待着钟白接下来的反应。
然而钟白的反应却都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钟白的嘴角露出淡淡一抹笑容。
“既然你们是为了我着想,我又何必怪罪你们呢,没关系的,孩子本来就是早产儿,这些情况……我也能理解,此刻该庆幸孩子还有生命,日后……也定会醒过来的。”
让他们意料之外的是,钟白却是在反过来安慰他们。
“好了,这些日子,你们为了照顾我,也着实太过劳累了,都快去休息吧!”
钟白淡笑道。
“天倾姐姐……”
樱雪正要说什么,钟白却是再次开了口。
“都去休息吧,我无碍的,相信有师叔在,孩子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三人看她语气不容反驳,也都没再勉强,并且她方才才知道孩子的事情,此刻让她冷静一番,也是能够理解的。
“那好,天倾姐姐,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随后,樱雪便扶着祁玉痕的身子,走了出去。
南宫九渊在原地停滞了半晌,走到了钟白的面前。
钟白看到他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出他要说什么,便是首先开口道:
“放心吧,我没事的,你也回去休息吧。”
南宫九渊走到了钟白的身边,轻柔的将她的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中。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担心了,在我的心里,没有什么能比你的身体还要重要了,所以你只有养好身子,我才会安心。”
南宫九渊道。
钟白点了点头,应声答应。
过了会,南宫九渊才出了门。
不久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钟白一人。
她颓然的倒在了软榻上,看着房顶上华贵的装饰,只觉得眼前是越发的昏暗。
忽然之间,便看到房顶之处闪出一束亮光,炽白的光刺眼至极。
钟白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眼睛,避免那刺眼的光刺伤她的眼睛。
随后眼前像是忽然之间闪现出一片画面。
钟白如同身临其境,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子,浑身是血,被医务人员紧急的推向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蹲着一个人,身影极为熟悉。
那个人依旧是一身洁白的衬衫,天蓝色的帆布鞋,如同初见一般的纯洁,他绝望的蹲在墙角,双手捂着面颊,哭的伤心至极。
钟白仿若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她亲眼看着那些人将自己的身子推进了手术室,可为什么自己像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一般,居然能完完整整的看到了这样一幕。
钟白怪异的摸了摸自己现有的身子,身上穿的是一条天蓝色的裙子,这条裙子是她好前一阵子,也是她之前比较喜欢的裙子,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条裙子也应当是她生前穿的最后一条裙子。
太奇怪了,这情景太过真实,当真如同真的一般,钟白缓步朝那抽泣的身影走去。
半晌之后,便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钟白缓缓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身子也是的的确确能够碰的到的,就连身体的温度都能感受到。
钟白轻拍了之后,那身子便是立即停止了抖动。
缓缓抬起头来,双眸含泪,直视着面前的人,只是眼眸里透出陌生之意,钟白也是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个她生前百般呵护的男人,也背叛了她的男人。
只是他为什么哭?
“你……你是谁?”
那个男人哽咽的问道。
“沈奕,你不认识我了吗?”
钟白疑惑的开口问道。
“沈奕……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奕诧异的站了起来,疑惑的看着钟白的脸。
钟白也疑惑了,难道自己这张脸……
钟白立即转过身子去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之后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便落进了钟白的眼里。
钟白抬起双手捂上了自己的脸,仔细的看着,最终才确认那个人是她,只是换了张脸。
难怪沈奕不认识她了。
钟白美再过去,便是站在洗手间的拐角,侧过目光看向方才沈奕的方向。
沈奕依旧后背紧靠住墙壁,重新蹲下了身子。
钟白没有错过沈奕眼眸中的悲伤之意,以及从来不曾移开手术室的眼神,他不是曾经背叛过她么,如今这是做什么。
钟白有些搞不懂了。
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手术室的灯才熄灭,沈奕在手术室门口也是等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立即站起身子,跑到了手术室门口,寻问着钟白的情况。
“医生,我女朋友怎么样了?!”
沈奕的语气焦急而后怕。
然而所有的医生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先生,还请节哀,去帮你的女朋友准备后事吧。”
“什么?!怎么会……”
沈奕像是不相信这就是结果,便是一问再问。
“先生,你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但是,你的女朋友是从三十层高楼上坠楼,送至医院时,还有微弱的气息已经是奇迹了,可最终她没能撑过去……”
医生的话一阵接着一阵的穿进他的耳朵里。
医生将那装着钟白尸体的床逐渐推选,白布将钟白的身体盖的严严实实。
沈奕最终绝望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双眸也是逐渐无神。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会……”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和那女人联合着欺骗你……我以为……我以为我会比你先走的……”
钟白听到这句话,像是听错了一般,仔细的盯着沈奕。
沈奕那原本俊逸好看的脸此刻也是苍白的不成样子,就连泪痕都是异常的显眼。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沈奕吗。
眼前忽然之间又出现另外一番景象。
“你!你杀死了她!”
“沈奕,这样不是很好么,她死了,她所有的钱都是我们两个的了,以后我们也再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了!”
那个女人表情可怕至极。
“当初我只是叫你帮助我,欺骗她,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将她推了下去!她明明对我如此好……可却受到这般报复!”
“沈奕,你这是做什么,当初是你叫我欺骗她的,如今还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你到底……”
“因为……因为我患上了先天性HIV,所以我不能拖累她,才叫你帮忙的!”
这一击将钟白从那梦境中打了出来。
钟白猛然间睁开了眼睛,落入眼帘的便是她方才昏睡前的房顶,而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钟白猛地坐起身子,艰难的跑去梳妆台前看了看自己的面相,她没有看错,是自己的面相没错,可是……刚刚那般清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肩头被那人温暖的手掌所覆盖,钟白透过铜镜看着他的脸,忽然庆幸万分,心里……也再没之前那般难受。
“你会一如既往的爱我吗?”
“自然会,你我要一直相守到白头才好。”
南宫九渊轻轻将钟白的身子搂入怀中,眼眸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