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楚昭文眼神倏地一冷,脸寒了下来。
声音好似从那寒冰里捞出的一般,“北齐王,朕的皇后就在此。朕要的东西呢?你那禅位的下诏书呢?怎么,莫不是事到临头北齐王你又反悔了?”
齐晟听言丝毫不惧怕,反而是扬眉大笑道:“孤后悔了又如何?南夏皇帝,孤若是真后悔你应该很是高兴吧。”
毕竟无论外面传言是怎样的,齐晟心里还是清楚的。他之所以愿意交出宋倾城,压根就不是为了北齐的万里河山。而是因为宋倾城所中的蛊,非但除了他以外无人可解,更为重要的是再拖下去。
只怕她当真就香消玉殒了,不然的话他会乖乖就范?齐晟不相信。
像是被他戳中了痛楚般,楚昭文面色难看至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终归北齐王你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怎么难道还真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原本还寂静无声的殿内,顷刻间便陷入了齐刷刷的一片拔剑声。
为首的苏峰更是徐徐拔剑,锋利的刃口在烛光底下烁烁其寒,冷冽刺人。此刻的一身杀伐之气尽显宛若地狱罗刹般,一身盔甲倏然而立。与此同时,顾辰南依旧一袭白衣可这回却半点不见风雅之气。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阴沉的戾气环绕周身,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的站立在楚昭文的身边。看那架势便已经足够骇人。
可齐晟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到了人吗?很明显并非不是,此刻的他笑容未改,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南夏皇帝,你这是作甚?莫不成想要杀人灭口?亦或者是旧事重演再见孤掉起来鞭打一顿?”
当初那顿皮开肉绽的鞭打,他可是没齿难忘啊。现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牙齿分外的痒痒。
楚昭文像是早知道他会怎么说一般,也不与他多纠缠。
反而是狭长的眸子带着杀意,直射进他的眼中,“北齐王,朕不会杀你。可你若是当真以为凭借一个皇后。便可以摆布朕左右这南夏江山,未免也太痴人说梦了吧。毕竟现在皇后是何样子,你也瞧见了。再多的深情不悔,那也是对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如今皇后这个样子,朕倒是觉得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这话这神情哄哄别人或许还成,可惜想要骗齐晟委实没门。
下颔紧绷,齐晟沉着脸开口,“是吗?倘若当真如此的话,孤技不如人也不多做挣扎。只是想来南夏皇帝,你身边那位高人也说了吧。若是孤死了这天下间,便无人可以解开宋倾城的蛊毒。那么很快她也会陪孤一道下黄泉。”
见他面色阴沉的厉害,却始终不肯松口。索性齐晟再多说了一句,“也不知孤与倾城这般,算不算得你们南夏说的。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呢?呵呵……”
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齐晟便再也没什么好顾忌了。好似现在不是什么胜负未定,而是他已然大获全胜。且赢得漂亮,赢得兵不血刃轻而易举。伴随着他嚣张至极的笑声,好似盘旋在楚昭文头上的乌云般久久不曾散去。
“是吗?北齐王,朕的确很是在乎皇后,可是南夏终归有那么一群人。并不似朕这般在乎她,而是在乎……”最后几个字,齐晟还未听他说完。
便被外面突然响起的喧哗声和兵戎声所打断,他很是震惊的瞪了一眼高位上的人。正欲出言质问,不想寻声望去后那些尚未脱口的话。却像是鱼刺般卡在了喉间,半个字也让他吐露不出来。
他身边的白止更是手持着长剑,已绝对护主的姿势守着齐晟。然而这一切有用吗?
似乎并没有,因为白止的确很厉害,剑术也委实高超可这样的话。似乎是在说他单打独斗,或是以一敌十的时候。当然或许还能更多,可是想现如今怎么多了。齐晟只觉得眼前的人,除了为首的凌将军是他的老熟人以外。
其他的人他虽未见过,可是也都或多或少的听过。
见此情况他面如土色的回头,望着楚昭文疾言厉色道:“南夏皇帝,你这是作甚!你的臣子们又要作甚!?他们如此多人带着兵器率领重兵,前往永和殿难道是想要逼宫造反吗!?”
不是说按照南夏律例,外臣入永和殿者不可带寸铁。
即便是像他这种别国之君也只能带随身护卫。其余的一律都得滞留在宫门外,更为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一个将领可率兵入宫。
这即便是在战乱时,也不可为之。更何况如今这样的和平时期呢。若说前面一条是他听错了,或是楚昭文故意为难于他。那后面一条可是各国通用的铁律,怎么难道他楚昭文当真就不怕有人拥兵自重,趁乱意图不轨吗?!
见他如此慌张至极,楚昭文倒是一派从容镇定。就连他身旁的苏峰和顾辰南都已收起了长剑。
他更是一副轻松无比的模样,挥了挥手安抚道:“诶,北齐王莫要害怕,他们来此并非要率众逼宫。也并非我南夏有什么战乱发生,他们来不过是讨要一个公道罢了。若是要了自然就会各自离去的。”
“讨要公道?什么公道!”齐晟面色铁青,强撑着镇定颤声问道:“若是讨要不到,又当如何?难道他们还敢当着你,这南夏天子的面蓄意行凶杀害孤不成?!”他是人,又刚刚大权在握,还未来得及享受这一切了又岂会真不怕死!
更何况怎么多的人,一涌而上只怕是他并非死那么简单了。如此多的人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可以逆流成河将他淹死。若是一人一脚他岂有全尸,这样的死法莫要说委屈,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更为重要的是,倘若当真如此了。
到时候他连尸骨都没有了,又去哪里讨要这南夏皇帝的过错!
楚昭文自然知道他如何想的,可他却丝毫不理会。反而是两手一摊,颇为无奈道:“北齐王,这并非朕不愿意护你啊。而是谁让你许下海口了,要以江山为聘迎娶朕的皇后。你身为一国之君自是一诺千金言而有信的。朕倒是觉得他们像你讨要公道,也实属合情合理啊。”
“至于等下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朕也没有办法啊。毕竟如你所见,这下方没有几万人也有上千人了吧。其中还不乏我南夏朝中栋梁。这法不责众,朕也颇感为难啊。”楚昭文虽面色悲楚看起来极为无奈,可声音里却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劲。
听得齐晟气得七窍冒烟,一蹦三尺高,“什么法不责众,什么束手无策。南夏皇帝,孤告诉你若是孤当真怎么死了。整个北齐都不会善罢甘休,你想要如此和稀泥的敷衍过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好像有些道理,听完他的话楚昭文似乎将头垂了下来,俨然一副在琢磨究竟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看的齐晟顿时心头大喜过望,正想要再接再厉接着往下说时。
不想原本站立在所有将领后的士兵们,竟齐刷刷的跪了一派道:“吾皇,莫要忧心,到时候倘若北齐当真追究,末将等甘愿认下此罪。到时候杀了末将等,便可平息北齐的怒火。也可以让我南夏面遭天下人诟病!”
嗯,好似很有道理。楚昭文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顾辰南,似乎再征求他的意见。
顾辰南见状拱手回应道:“皇上,这些士兵们说的没错,正如皇上所言法不责众。可是倘若北齐执意要追究,那么我等交出一些人来。自然可以堵住他们的嘴,毕竟说到底等那新帝继位。现在的事情不过是走走场面而已,谁又会真的太过较真呢。”
他这话一出,楚昭文还未来得及点头认同呢。
便听见凌将军率众附和道:“启禀皇上,臣等都觉得顾先生所言极是,事不宜迟皇上我等还是速战速决吧。”
楚昭文听言,很是赞同的颔了颔首道:“竟然众意如此,那朕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尔等开始吧,记住了把一切都弄得干净些。朕与顾先生便先行去后殿了。以免到时候血肉横飞瞧着骇然。”
说完丝毫没有停顿,当真直直的起身惊得齐晟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最终只得忍不住赶忙大喊道:“且慢!南夏皇帝,孤何时说过要食言了,你不就是想要救宋倾城吗?孤答应你便是了,只要你让他们都撤退。孤定会将宋倾城身上的蛊毒解开,且离开南夏不再滋扰你们!”
呵呵!真是难得,他竟然也会知道自己像个宵小之徒一样,时不时的滋扰了他们吗?
可惜这回楚昭文也不知是不相信他的话,还是当真志不在此。竟含笑着摆手道:“北齐王,朕早就说过了。朕很是在意皇后没错,可是这南夏总有那么一群人,在他们的心中皇后可没有你们北齐万里河山重要。”
而后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看着下方的众人道:“众位将领们,倘若你们今日立下奇功。朕不但会为你们加官进爵,若是谁先抢到北齐王的禅位诏书。朕还会给予谁封地赐封为侯!子孙后代皆继承侯位,世代享此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