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面?”
木璃湮说得直白,她前两日便夜观天象,帝星陨落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只是帝星周围龙凤双星皆为隐退之势,照理说这是天下大乱帝国衰落之兆,但是只觉告诉木璃湮。她一定是输漏了什么。
“你就说你来还是不来?”
星辰公子不时地突出温热的气息,一时间,木璃湮竟有些晕眩。
望着晕过去的木璃湮,星辰公子叹了口气,天知道,来这里寻她,他心里是千百个不愿意,可是如今怕是早已经覆水难收。
“知道你为难,我迷晕了你,你也好对你那心上人解释。”
木璃湮晕厥之前,听到的便是这句。
双生之命,龙凤虚影,如今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京都那个血雨腥风之地,怕是木璃湮这辈子也不想染指,原本想着为了那个人便任性一次,没想到一进入,便无抽身之处。
木璃湮望着那金雕玉琢的宫城,心里起的竟是如此思量。
“你倒是好眠。”
一道红影闪过,在封家待久了下意识还以为是明华。
瞧着木璃湮那骤明骤暗的双眸,星辰公子也是叹了口气。
“我倒不知晓,一向孤高自傲的星辰公子何时竟成了皇室的走狗。”
听着眼前的人儿冰冷的话语,星辰公子也没有恼怒,想来她心里是怨极了。
“人家眼里心里,不过只有你罢了。”
星辰公子俯身过来,那满面桃花之色让木璃湮一时之间竟无以应对,不过她还是别过脸去,这个妖孽还真是,她心里不知骂了他多少回。
“果然每次见你,我都如此倒霉”
“看来湮儿心里还是有我的。”
星辰公子不怒反笑,眼底是那化不开的柔情。
“谁心里有你了,那老头子呢?”
木璃湮一把推开他,不过身体的酸软告诉她,她怕是被下了软骨散,心里想着便暗自运了运气,果然,丹田仿佛一潭死水,一时间,她便明白自己已经入了此局了。
“不急,有个人想见你。”
想也知道,那个要见木璃湮的主谋,虽说木璃湮心中挂念着慕容明华,但是也只能顾着眼前事了,好在她之前夜观星象,慕容明华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木璃湮换了一袭粉色长裙,这么一看仿佛像从前那般未出阁时的俏姑娘,有时候感觉慕容明华早早与她成了亲太过可惜了。
星辰公子等在外头,内心也是百味杂陈,却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调侃她:“终于有了些小姑娘的样子。”
“你可别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木璃湮早就知晓星辰公子的存在,一面说着随手便挽了一个妇人发髻,也是为了提醒那人木已成舟,一切都回不去了。
星辰公子并未搭话,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弧度。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死,人总是要给彼此留条退路。”
木璃湮听了这话,倒是没说什么,星辰公子见她梳洗好,便带着她前往了御花园,只是不知为何竟调转了方向,直往皇帝寝宫而去。
“发生了何事?”
木璃湮察觉出异样,星辰公子沉吟片刻,只说了一句:“皇帝快撑不住了。”
“走吧”
木璃湮叹了一口气,皇帝也算是戎马半生历经半世沧桑,今日过后怕是这天下真的是要乱了。
木璃湮记不得自己来过这里多少回,想来每次的心情或轻松或烦恼,却不似如今这般五味杂陈,看着殿门前那烫金牌匾一如当年,心里不知怎的,竟也生出了那飘零之感了。
“皇帝只传召你一人,我便不进去了。”
星辰公子的声音难得有些沉重,木璃湮的余光看了一眼,想必他心里也是那般滋味吧。
因为没有了内力,再加上连日的奔波劳累,木璃湮推开那扇古老的大门时竟有些吃力,此刻她也不由得自嘲自己终究成了古人眼中的弱女子了。
大殿内挡住了不少光亮,再加之空无一人,木璃湮甚至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门,她轻步走近龙床,看着皇帝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抛去他的身份,木璃湮只觉得他就像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
“你来了。”
以前皇帝每次见她,不是试探就是被她气红了脸,如今在这弥留之际木璃湮竟生出了一丝怜悯。
“皇上身子可好些。”
木璃湮躬身行了礼,无论如何他都是这慕容氏江山的主人,就算是要死了,也用不着别人的怜悯,思及此,木璃湮便觉得自己还真的是多心了。
“好不好都是朕的命数,咳咳。”
木璃湮连忙递上了自己的帕子,看着那殷红的血迹,终是有了一丝不忍。
“快宣太医”
木璃湮声音有些焦急,却被皇帝制止。
“朕的身体,朕最清楚。”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木璃湮管了,见木璃湮不再说话,皇帝出言安慰:“你这丫头,最是会惹朕生气,朕若是去了,还真是有几分舍不得你。”
瞧着木璃湮有些难过,他也摆摆手,示意木璃湮拿过桌上的棋盘。
“你这丫头,从来就没好好跟朕下过一盘棋。”
木璃湮想起以前为了隐瞒自己,下棋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气的皇上说胡子瞪眼,也许是念着皇帝将要逝世,她便耐着性子跟他下了一盘。
“好,朕果然没看错你。”
皇帝输了,眼里却满满的是赞赏,木璃湮收拾好棋盘,又细心地帮他掖好被角。
“没想到,木丫头还有如此贴心的时候。”
木璃湮听他这话,只是默默地说着:“从前的时候,湮儿总羡慕那些有父母疼的人,睡觉的时候总是好好给自己掖好被角,好像爹娘就在我身边似的。”
皇帝听了,转过头去,良久才说:“你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
“到了这个时候,您还不愿意说出您的真实身份吗,‘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