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可知此书苑是何名？”
“清源书苑。”于其说是书苑不如说是她外公自己的别院。
“嗯，小妹真聪明。快进去吧，外公等着我们呢。”
“这个书苑真奇怪，除了几个丫鬟小厮一个人都没有。”
她一早便知道清源书苑不过是她外公远离朝堂的由头只是没想到外公生活这般清净。
“这些都不重要，一会外公的拐杖要敲上的时候还请小妹帮二哥我挡一下。”楚晰然停下脚步拉了拉自家小妹的衣袖。
“二哥不是挺怀念外公的拐杖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万一他老人家没有控制好力道……”楚晰然一脸苦瓜色“小妹和雪寒先行一步，我去把你的马牵进来。”
“小姐……”
“不妨事，我们先进去吧。”
“小姐忘了，没有主子的允许我们不能随意出入主子们的房间，特别是书房。雪寒在此候着小姐便是。”
“好吧。”
“哈哈哈，暻王棋艺见长，再过些时日我老头子必定不是你的对手。”
“徐老过奖，流暻惭愧。”
听见这声音楚慕晞脚步微顿。
“晞儿来了就进来吧，你这个小丫头最是让我老头子记挂。”老者并未回头眼神中透出睿智中气十足。
“外公。”楚慕晞低下头走上前长长的刘海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流暻…哥哥好。”这样叫一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对她来说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我的茶见底了慕晞帮我添一杯可好？”男子并没有回复她的问候，只是眸光温和的看着她。
他还是那样，如同这一身湖水一般的锦袍尽显内敛温润，唇角带笑却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
楚慕晞没有说话拿起茶壶给两人各添了一杯茶，男子看到她的举动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怕他道谢，索性拉了拉自家外公的衣袖道：“外公快下棋吧不用管晞儿。”
说完这句话楚慕晞头也没抬，自顾自的找了个座椅坐在一边。抬头自家外公正看着自己，脸上有她看不懂的神情。
“好好好。”徐老摆摆手道，“我老头子必定全力以赴。”
“徐老请。”
两人各执一子低眉思索，落子无声。一人坐在一旁看似无心，却时刻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观棋不语。
棋盘上的局势渐渐变得微妙，一黑一白旗鼓相当，步步为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楚慕晞坐在一旁看的直想打哈欠……
“徐老见谅，今日就到此处吧。”男子抬眸将手中的棋子放回。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白玉棋的衬托下刹是好看。
“胜负未分为何半途而废？”苍老的脸上未见丝毫不满。
“晚辈以为能留有余地也是一件趣事。此局就留到明日吧。”
“好，既是如此老头子我便不强求了。小丫头都快睡着了吧。”
“晚辈先行一步。”
————————————
“晞儿可是带着雪寒一起来的？”
“是，二哥也在。”
“你娘亲可好。”
“外公不必担心，娘亲很好，她托晞儿像您问好，她说没能亲自向您问好，怕您生气。”
“难得，我这个当爹的可不抵她夫君。”徐老冷哼一声，“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养了十五年就被他拐了。”
“话虽这么说，外公还是很满意爹这个女婿的不是吗？”楚慕晞眨眨眼睛毫不犹豫的和自家老爹统一战线。
“你这丫头也是得理不饶人，也是这个理，要换成别人我打断他的腿。”
“晞儿从这棋局上看出了什么？”
“外公深谋远虑，暻王思虑周全……进退有度不执着于小得失。”
“不错，关键时刻切记舍小取大。任何时候的不要忘记保持冷静的头脑。”
“晞儿明白。”楚慕晞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外公平静道，“晞儿不会让身边的人出事。”
“晞儿可知郑家为何能得皇上重用？”
“郑家无后，唯一的男丁也没什么可用之处。”根本就是养废了，“对皇家构不成任何威胁，郑家无后是后院争斗导致。可是楚家和徐家……从不存在内部纷争。”
“晞儿很聪明，但是有的时候太聪明未必是件好事。”徐老有些感叹道，“当年世人皆道你娘是天宁第一才女，实则不然。”
“？。”
“你可知道外公从来不会让你娘接触任何有关权势江山或是天下的纷争，即便是为人处世也仅仅点到为止。所以有很多东西你娘亲都不能看的很透彻，不会想的很深。”
“因为娘亲的心里只有爹和我们啊。”
“不错，在这一点上你娘倒是一点也不糊涂。”徐老毫不吝啬的夸赞，“她很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
楚慕晞抬头看着自己的外公，可徐老只是摆了摆手：“晞儿出去玩吧，外公歇下了。”
“……是，外公好好休息。”挤牙膏似的说完楚慕晞走出了房间。
“出来吧。”
“外公，您今天可没拿拐杖呢。”
“你这小子倒是一点没变。”
“外公这几句话够小妹喝一壶了，她要是疯了估计您这清源书苑的房顶都保不住。”楚晰然坐在软塌上有些幸灾乐祸。
“老头子我只是稍稍敲打一下，终究还是要让她自己想明白。”
“我们觉得头疼的，在她眼里或许仅限于好玩不好玩。同一个问题外公所考虑的和小妹所想的很有可能不在一个点上。”
“净扯些有的没的，棋盘上见真功夫。”徐老冷哼一声。
“孙儿遵命，奉陪到底。”
“这还差不多。”
————————————
“雪寒，你家小姐我去玩会，不用跟着我。”
“啊？哦，小姐慢走。”
这样的楚慕晞让雪寒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从没见过她家小姐的脸臭成这样。这个时候傻了吧唧的凑过去绝对是不要命了，她还想多活几天。
不久楚慕晞走到池塘边，脚边放了一堆石子。捡起一颗石子只听‘咕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接着就是一声接着一声。
“怎么一个比一个近？没关系，反正我石子多，大不了全都扔进去。”楚慕晞又把一颗石子扔进水里，平静的湖面因为这个不速之客溅起层层波涟，“精卫能填海我就不信我连一个小小的池塘都堵不死。”
楚慕晞就这样在池塘边待了半个时辰，重复的做着一件事：捡石子扔石子，玩的乐此不疲，抬头时天色已晚，月亮不知何时挂上枝头，“这么晚了……算了，今天就到这里，下次我还会来，说不定哪天就能把你填满。”
楚慕晞拍了拍自己的手，转身间她看到了那一抹深邃的蓝，四目相对楚慕晞有些微愣。
“莫离拜见悦容郡主。”
“你好，呵呵，流暻哥哥好。”楚慕晞对着一脸蒙圈的莫离回到。
谁来告诉她，这个……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抬头望天四十五度角她看见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不早了，我该回去找雪寒了。”楚慕晞说完抬脚就往前走。
“一起吧。”
“好。”
他的声音就这样让她停下了脚步，她的回答仿佛完全不过大脑。
往返的道路上两人相伴无言，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淡黄色的光芒透过树叶撒下来，带着莫名的温馨……跟在后面的莫离渐渐放慢脚步与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