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珞胭的手轻轻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却又藏着狂喜,像是强制被抑制住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只是片刻,她便也沉静下来。
“既然帝君没死,为何不回京?为何会去……九央?”
宿烨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也就回来了。”
姜珞胭耐住心中的兴奋与激动,嘴角却是控制不住地上扬。
即使在墨长息面前再面不改色,每每到了夜晚,她还是难以忘记墨修已死的事实,现在宿烨却告诉她,墨修没死,他身在九央,还能给宿梵传递消息,说明他现在很安全,他的身边应该还有莨衍他们,即使这样,姜珞胭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宿烨摊开包裹,拿出姜涵梦要带给墨凌的小衣裳,说道:“这些都是我娘亲手做的,她说也不知道墨凌长大了多少,各个大小的衣裳都有。”
姜珞胭回过神来,看着那包裹之中,那一件又一件的小衣裳,眼眶中渐渐溢出了热泪。
“姨母有心了……”
宿烨见状,忙道:“不过就是几件衣裳嘛,你哭什么?要是让我娘看见了,指不定要说我欺负你呢。”
“也要谢谢你。”姜珞胭真诚说道,“我知道姨父已经下定决心不插手朝堂之事,这次却为了我们,违背了他的誓言……”
宿烨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我爹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边说着绝不插手,暗地里却不知道做了多少事……”
姜珞胭疑惑地看着他,“姨父他做了什么?”
宿烨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忙道:“也没什么……那什么,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墨修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帝宫内暗中保护你们母子,至于天牢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的人看着呢,不会出事的。”
也不等姜珞胭多说什么,宿烨便又翻窗离开了。
姜珞胭细细地收拾好每一件衣裳,转身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墨凌,手轻轻抚上他那稚嫩的小脸,嘴角溢出了一抹浅笑。
“你听到了吗?”姜珞胭轻声呢喃,“你父皇没死呢,真好……”
京城之内,一队队士兵张贴上昭示,便有一群百姓围了上来。
一名读书人在前边念着,皇家特定的诏令,有些难懂,大致的意思就是说,新皇的登基大典在一个月后,届时亦是封后大典,看到末尾那个名字,人群都沸腾了。
“姜珞胭,那不是天璟帝的宸贵妃吗?”
“就是那个诞下了天圣国唯一的皇子的宸贵妃?”
“可不是,天璟帝对这位宸贵妃可谓是六宫独宠,怎么会成了新皇的皇后啊……”
“这不是乱伦嘛……”
“就是,这叫什么事啊……”
人群之中,有一名容貌并不出众的女子,她一身粗布衣裳,手上提着个篮子,头上包着方巾,大半张脸都包在方巾里面,听着他们的谈话,那有些粗糙的手握紧了拳头,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像是不知疼一样。
没有多待,她便退出了人群,一抬眸,那一双暗淡的双眸之中,闪过一道阴鸷的暗芒。
姜珞胭……
她咬牙切齿,对帝宫内那位享着自己的福的姜珞胭恨之入骨。
此人正是宁妃,那晚借着大火,她逃离了皇庙,一路朝着京城而来,本来想回国公府,让她父亲帮她进宫,再回到墨长息身边,可是没想到国公大人出去寻蓝月了,国公夫人去护国寺祈福了,宁妃现在是私逃之罪,根本不敢光明正大地回国公府,只能窝在京城内,等着他们回来。
那场大火她也不知道怎么烧起来的,察觉到是她逃跑的机会,匆匆忙忙便翻窗逃了,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等她到了京城,已经变卖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她不得已才只能寻了处活计,在一家青楼做下人。
索性她脸色灰淡,没让那老鸨看见,要不然只怕她也会入了那销金窟。
不过即使是做一个下人,宁妃同样觉得屈辱。
想她当年是天圣帝宫内高贵的宠妃,如今却沦落到这种地步,这一切,还不是姜珞胭害得?若不是她抢了帝君的宠爱,她又何必下定决心与墨长息同谋,如果不是她勾引墨长息,现在当上皇后的人就是她。
宁妃掩去脸上的狰狞与扭曲,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不会放过姜珞胭的,想当皇后,也要看有没有这个命。
风起云涌,这天圣京城,看似平静的表面,实则诡谲难测。
是夜,云隐弯月,黑夜之中,传来蟋蟀的声音,昏暗的烛光在被夜风吹得轻轻跳动,墙上倒映着一排人影,一队身穿铁甲的侍卫执戟走过。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不惊动任何人,在那半隐的月色之中,可看出此人正是宿烨,今夜,他便是冲着地牢而来。
墨长息抓了孟诸他们,明知道他们是墨修强大的助力,却迟迟没有动手,以墨长息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他妄图想用他们来威胁姜珞胭,威胁百里清幽,甚至是威胁墨修,宿梵虽然与他交代过,只需要他暗中保护姜珞胭便可,孟诸他们他会另做打算,可是宿烨就是放心不下,少一分威胁,他们便多一份助力。
劫狱这种事,宿烨没干过,但是他轻功非常,就算是败露了,那些人也抓不到自己。
照着地图找到地牢,这里不是大理寺关押犯人的地方,而是帝宫内一座独特的地牢,专门关押宫中的罪犯,犯了错的宫人,还有一些见不得的犯人。
也不知墨长息是对帝宫的防御有自信,还是对他自己有自信,地牢外面并没有多少人看着,而且这边地处偏僻,引气森森,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这倒是给了宿烨一个钻空子的机会。
宿烨算了算,地牢门前只有八个士兵,宿烨想要解决他们不是难事,但是他得考虑一下,也许地牢内也有人,若是惊动了他们,到时候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