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晟作为当代武学的翘楚之一,一夜不睡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在将自己的未来媳妇儿照顾好了之后,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这里停留的有些久了,而自个儿的亲妹子还在外面吧。
不过竺延臻也在外面,想来他也不会放任夏炎凉一个人待在那里的。他虽然这么想着,只是他却并不是十分的放心,每个孩子就算是长大了,但是在父母的眼里却还是完全不懂的如何照顾自己的孩子。而同理,在潇晟心中,夏炎凉还是一个缺乏人照顾的小女孩罢了。
是以,当夏炎凉沉浸在梦中同周公下棋,可是却总觉得有什么人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她悠悠转醒,却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内看到潇晟坐在一张搬到她床头的椅子上,翘着一双二郎腿,身体前屈,一只手支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稀奇了。
夏炎凉也被吓了一跳,只不过她定力惊人,脸上平静一如往常,只是有些受惊若惊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潇晟瞧着她醒了,看样子神志清楚,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点了一下头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昨夜他在唐琳那里逗留的时间太久了,等他想起来这回事的时候,像是去了院子一趟,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冷冷清清的空地,还有被摆放的七歪八倒的空瓶子。然后他才移步到了她的房间。
夏炎凉表情缓了缓,心想潇晟一大清早的就出现在她的房中,若不是因为关心自己,他这么慵懒的人这时候应该在自己的房中才是。
“是竺延臻背我回来的。”
潇晟了然的点了一下头,突然又反应过来了有哪里不太对劲。
“什么?”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终于明白了究竟是哪里的不对劲了。竺延臻虽然早年同他们针锋相对,但是在关键的时候,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而报复他们,最为重要的事情是,他注意到了她的遣词造句,上面用的是一个“背”字,这就让人耐可寻味了。
只是他的亲妹子,似乎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天真的点了点头,清声道:“对啊,你也觉得很诧异对不对?”
她不禁的感慨道:“没想到关键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君王般的气度的。”
潇晟一时无语,他恍惚想到,若是这样就算是有了君王般的气度,那得有多少君王知道了得被气的从地里蹦出来啊。
她突然关切道:“哥哥,我嫂嫂呢?”
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潇晟,下意识的回答道:“在房中休息了。”
夏炎凉怔怔了片刻,忍住了朝他翻一个白眼的冲动,或许他们今日的心有灵犀受到了创伤,而她们竟然有些无法沟通了。
“我是说嫂嫂的情况怎么样了……”
潇晟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贪杯了,这才之后原来这果子酒的后劲不是一般的大……”
这才有了同他一诉心肠的机会,这才有了他们之间的看似没有,实则若有若无的隔横消失的时候。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如此的愉快,整个人仿佛要跳起来了一般,直到他眼角一瞥,看到了她手腕上带着的一对手镯。
潇晟破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毛,难得的夸奖道:“这一对手镯倒是精致好看……”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她恍恍惚惚的这才想起来,昨夜似乎发生了许多大事,其中包括了自己无理取闹,不仅将竺延臻的房间弄得是乱七八糟的,还把他的东西翻了出来,她是如何看上这一对手镯的,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她还隐约记得,自己同他说了很多,劝导他洗心革面,回头是岸。
夏炎凉轻咬嘴角,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同他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悲叹一声,道:“人说酒后误事,我原本以为自己的酒量了得,这种事情发生不到我身上的。”
潇晟心中一惊,他总觉得经历的夏炎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是他却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他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十分恐怖的想法。
他强行压制住了心中那隐隐的不安,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捋了一捋袖子,问道:“什么事情?”
她轻声叹了口气道:“我昨夜栽到了他手中了……”
潇晟心中一动,急促的想要说些什么,又听她道:“昨夜欠了一个大人情……”
她伸出手指细细的将他们列了出来。
竺延臻照顾了拳拳这么久,而且看样子拳拳仗着他的身份作威作福,呼风唤雨过得十分自在,且还强悍到了作为一只母山猫竟然强了宫中嫔妃中高贵冷艳的公猫实在是强悍到没有丢了他们沅陵一向强悍的风格,此为其一。
他的房间被自己弄得是一片狼藉,他却没有同自己一般计较,此为其二。
他将自己将要送给心上人的手镯送给了自己,个中的原因她觉着想来是自己可蒙拐骗了他,这一番劝导虽然让他茅塞顿开,可是想来也完全剖析了一番他的内心,硬生生的留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是以他悲痛欲绝之下,才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这并蒂花手镯才到了自己的手上,此为其三。
而他作为堂堂的北楚太子,竟然弯腰屈膝的背她回了房间,且还细细体贴的照顾了她,此为其三。
她一一道来,潇晟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与此同时,他默默的呼出了原本盘旋在心头中的那一口闷气。
望了她好一会儿,潇晟这才遗憾道:“我还以为你怎么了,不过就是这样的小事。不过昨夜的确是我疏忽了,幸亏有他在,着实是我的错。”
“没有没有,他照看我就好了,哥哥还是陪嫂嫂比较重要。”她连忙摇头。
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欠下了不少人情,只是这人情债难还的很,像你哥哥我,说不还就是不还。”
“可是……”夏炎凉奇怪地看向他,问道,“哥哥你以前不是这么教导我的吧……”
潇晟一哽,没想到竟然被自己打脸了,只是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道:“这是因为此一时,彼一时。”
“哦……”夏炎凉脸色有些恍惚,脸上更多了几分又是愧疚又是恍然大悟的神色,只是她隐隐约约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然而她内心太过依赖潇晟,从小到大都是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他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平日里精明能干的她丢掉了脑子。
这就像是两个人走在一起,只要其中的一个人懂得怎么走,另外一个人只要安心的顺着就好了但是若是只有一个人,便只能够自力更生了。
同理,对于潇晟的话,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也是不疑有他。
潇晟站了起来,嘱咐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且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不要想太多。”
夏炎凉愣愣的点了点头,被他这么一说,自己还真的有些犯困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睡眼迷蒙,将被子往上面拉了拉,迷糊道:“唔,哥哥慢走,我继续睡了。”
潇晟“嗯”了一声,体贴的将门轻轻关上。只是他站在门外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须臾片刻,他抬起脚步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他在一处房门前停留,抬起手来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终于被他烦不胜烦的敲门声吵起来了。
竺延臻拉开门身上便是被一阵一阵的怨气环绕着,他破口大骂道:“哪个龟孙子的竟然敢打扰你爷爷的作息!当真是不想活了是……”
等到他终于舍得抬起眼皮看一下眼前的人,却在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时,最后一个“吗”字竟然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上下不得。
潇晟靠在门前,挑了挑眉毛,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道:“龟孙子?”
竺延臻连忙摇了摇头。
潇晟又道:“爷爷?”
竺延臻尴尬的干笑了几声。
潇晟再道:“如果是龟孙子的话,那你岂不是龟爷爷了?”
竺延臻一听垮下了脸来,无精打采道:“一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不用照顾你未来媳妇儿了吗?”
他熬了大半宿的,好不容易才有了睡意,只是他刚刚睡下了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就被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白白扰了他同周公下棋的美梦。
潇晟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他的屋子,只见屋子里面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的杂物还七歪八倒的在地上堆着,果真是一副被洗劫一空之后的模样。
他默默地看向了竺延臻,眼光咧咧,其中的深意确实让人看的不真切。
竺延臻被他犀利如针的目光看的心中一阵发毛,他的神情十分庄严,隆重道:“你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