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近来心情颇有些浮躁,盖因他接到北方密报,曹操于近期再度领军北上,讨伐袁尚。
自袁绍死后,不到两年间,曹操已是四征河北,而这也将是最后一次,今年之内,曹操就会彻底击败袁尚,攻取邺城,曹操统一北方之日,已是为期不远。
刘景看罢诸葛亮的亲笔手书,立时转忧为喜,作为后世之人,他很清楚历史上孙翊正是死于亲信之手,结合妫览、戴员等人的过往经历,十有八九便是他们所为,因此不虞有诈,刘景在象征性地征求了手下谋士的意见后,便即密令诸葛亮发兵丹阳。
古来谋事,速则乘机,迟则生变,刘景此刻远在荆州,欲聚众赴讨,非数十日不能至,耗时越久,密谋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且刘景割宰南土,竟有万里,天下瞩目,一旦兴师动众,必为敌人所察,徒增变数,倒不如让诸葛亮先行出兵,为其前驱,刘景将荆州之众,自为后援。
孙权乃是刘景争霸道路上,必须铲除的对手,去年夺取豫章、庐陵二郡后,刘景将大部分兵马都留在豫章,以为后图,诸葛亮有足够的兵力可供驱使。
是日,刘景招族兄刘宗密议,不久,刘宗仅带十余部曲亲信出襄阳,星夜兼程,赶赴柴桑。
最终刘宗和诸葛亮的水步大军,几乎前后脚到达柴桑,由此可知刘景之果决,刘宗之神速。
诸葛亮见刘宗风尘仆仆赶到柴桑,哪还不知刘景心意,对刘宗道:“江东地多水泽,吴人自幼善识水性,以船作马,是以吴人步战为下,而水战为上。
去年我军自陆路进攻豫章、庐陵,所过之处,无不克捷,惟水上未能奏凯,事后将军屡叹,若用君为将,必可破吴舟师。”
刘宗闻言心中大悦,自矜地点了点头,言道:“周公瑾,江淮之杰,素有声闻,将军亦对其赞赏有加,称其用兵之能,雄冠江表,比于(韩)信、(英)布,非徒有虚誉之辈,确实不是文绣(刘祝)能够应对得了。”
刘宗对周瑜评价极高,认为刘祝非其对手,不过他自己却表现得信心十足。
莫说周瑜只是比于韩信、英布,就算二者复生,刘宗亦无惧哉。
刘景曾有言:“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刘宗对此深以为然。
诸葛亮莞尔笑道:“周公瑾固然是当世奇才,君亦万人之英,足相敌也。”
刘宗虽为人自负,但也确实有大将之才,由其统领水军,诸葛亮将如虎添翼。
刘宗倒也没有被诸葛亮夸得忘乎所以,而忽略主次之分,肃容道:“来时将军曾有告语,江东之事,悉决于军师,吾此番来,但骥尾军师,为偏裨耳。”
刘宗性护前,耻为人下,换做是以前,刘宗未必愿屈居诸葛亮之下,然而去年东征孙贲一役,诸葛亮表现得实在太过惊艳,其率偏师由陆路长驱而入,一战克豫章,再战定庐陵,覆军杀将,破城陷邑,无往不胜,威震江表,以刘宗为人之自负,亦深感佩服。
诸葛亮见刘宗言辞恳切,不似作伪,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都散去。诸葛亮素知刘宗秉性,生怕其自恃宗室大将,与自己负气争权,好在刘景来时已特别叮嘱,刘宗本人亦表达愿受其节度之意,这是诸葛亮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此番谋划若成,则丹阳一举可下,届时我等据丹阳,鼓行而东,以临吴、会,传檄郡县,招诱豪杰,江东之地,可席卷而定也!”诸葛亮最后对刘宗道:“我等有幸为将军仗钺前驱,断不容有失,愿与君共勉。”
刘宗郑重应是,接下来两人又密商许久,之后刘宗谢绝诸葛亮下榻暂歇的建议,不顾旅途疲惫,径直前往水军大营。
刘景水军虽非刘宗所建,但却是在他手中发展壮大,形成规模,并以弱胜强,战胜刘表水军,称霸江、汉。
刘宗在水军中威望之高,可想而知,而这也是刘景一度将刘宗调离水军的原因。
刘宗一入水军大营,吏士见之,无不欢呼雀跃,奔走相告,众将亦负甲迎拜,附骥为荣。
全营上下,只有刘祝失意怅然,他之前一直担任刘宗的副将,对后者并无意见,反而尊敬有加,他更多的是对自己感到失望,刘景给了他机会,他却没能把握住,辜负了刘景的信重。
刘宗深知刘景战前换帅之举,必然会对刘祝造成不小的打击,紧握其手,温言宽慰。
刘祝少失怙恃,混迹市井,以偷盗为业,饱受苦难,心志甚坚,并没有因此而自暴自弃,反生知耻后勇之心。
刘宗见状放下心来,随后勉励众将,巡视大营,忙碌竟日,直到入夜才入帐休息。
两日后,诸葛亮、刘宗尽起水步军三万余众,大小船舰千余艘,顺江东下,直指丹阳。
自豫章郡界至春谷,无虑六七百里,沿途人烟寥寥,只有零星聚落散布其间,一派荒凉景象。
周瑜退守春谷后,为防备刘景来袭,一边在春谷构筑防线,一边沿江大设烽火台,是以荆州军才抵达丹阳边界,便被吴军守烽士卒发觉,当即举烽报警,滚滚黑烟,顷刻间直充云霄,沿江数百里,数十座烽火台依次燃起,一夕之间,即已传至春谷。
“来了……”
周瑜一脸平静的站在春谷城头,眺望城外孤山,升起狼烟,鼓声大作,心中默默道。
敌人来袭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不少,本以为有朝廷的调解,至少能够拖个一年半载,没想到这才不到三个月,刘景就按耐不住,再度出兵进攻江东。
好在经过连月赶工,春谷防线已大体成型,以春谷为中心,以大江为屏障,筑数坚垒,内实精兵,连栅数十里,使其相连。
凭此道防线,周瑜有信心挡住刘景军,乃至更进一步,打破刘景的不败神话,亦未尝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