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看向柳祭酒:“如果你方才没有那等只为保住官位的举措,而是公正严明,没有拉帮结派之举,或许我还不会说什么,但你如今却是不适合了。”
柳祭酒面色变幻,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如若礼部尚书与吏部尚书皆认为老朽该还乡,那老朽……自当遵从。”
其声之中包含着六分悲哀、两分无力,以及九十二分的委屈。
“好可怜啊!”
“这柳祭酒干了一辈子祭酒了吧,竟落得这般下场。”
“是啊,一个老人家,真是令人垂泪。”
群众们顿时就有了反应,一个个指着柳祭酒讨论。
“好胆!”
“放肆!”
然而就在这时,荀尚书和林柯齐齐开口呵斥。
荀尚书手中出现一卷竹简,上面的字体一条条飞出,全是小篆。
竹简上有言:《秦礼》。
“尔既然为国子监祭酒,怎可对平民百姓用‘微言大义’?!”荀尚书冷喝一声,那些小篆全都飞向了柳祭酒,围绕着他上下翻飞转动。
林柯也皱起眉头:“伱到底怎么想的,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行为?”
就在刚才,柳祭酒竟然在那几句话之中用上了属于大儒的力量,而且是其中很强的“微言大义”。
只字可灭敌!而柳祭酒,刚刚竟然对周围的民众们用上了微言大义!
以自身的语言为出发,以此来撬动人内心中的恻隐之心。
刚刚林柯只感觉一种力量想要影响他的意识,却不想到柳祭酒竟然同时影响了那么多人!
要不是荀尚书也开口呵斥,估计林柯会以为柳祭酒只是想影响他。
“你们……你们怎么能知晓……”而对于林柯和荀尚书的话语,却是让柳祭酒一瞬间有些慌了神。
而在高空之上,一些念头也交流起来。
“奇怪,柳祭酒微言大义的力量,区区一第五境中期的大儒,应该抵挡不了啊!”
“确实,只要荀尚书没有时刻用着官印之力,就没有心神防护。”
“莫不是荀尚书的文心有何特殊之处?”
“他?一个承蒙林柯青云的人罢了,他的文心,也只是个普通的仁礼文心而已,要是万民文心还有可能以中期抵挡后期之力。”
“那林柯呢?为何林柯也能察觉?”
“不知……或许是圣皇垂青……”
这些念头交流着,而下方的荀尚书也开口回答了。
“你虽为第五境大儒后期,即将突破君子境,但是你还不是君子,我也并非窝囊之辈。”
说到这个,荀尚书的脸上忍不住多了几丝得意:“前些日子去拜访林大人,却是在那株梅花树下略有所悟,如今文心之力,已然开始触碰我的骨头……”
此言一出,上方的念头们顿时呼啸起来,甚至于一个个都差点显现出实体了。
不管是儒家的文意念头,还是道家的元婴元神们,差点都控制不住心绪显露出来了,可想而知内心的震撼。
“触碰到骨头?什么叫触碰到骨头?有辱斯文,气煞老夫!”
“这是有辱斯文的事吗?你这是嫉妒吧?别说了,老子也嫉妒了。”“痛!太痛了!我奔行天下六百载,尚未突破第六境,不想这老匹夫才中期就能‘心血入骨髓’!”
“第五境中期就能让文心之血渗透入骨,估计百年之内就可成为‘君子骨’吧?”
“百年?他可是尚书!怕是两个甲子就能将全身骨头变成君子骨,登临第六境君子境!贫道不甘啊!”
“话说林柯林大人家的梅花树竟然有此等效果?之前老衲便听说林柯大人常年在梅花树下观物,却是越来越聪慧。”
“无稽之谈,这种东西都是市井传言,那些人编出来骗人的,我可不信。”
“你不信你别去,诶,我怎么想起来前不久你偷偷摸摸去林大人那里要了一片叶子给自己孙孙做成平安符了?”
“我记得那就是一棵普通的圣道之树,要长成菩提树那等宝物,可能要几万年的。”
“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反正你们别去哈!改天我去看看,指不定就一下子心血如骨髓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过,但是别人的成功更为揪心。
这些人说着却是话题越来越歪。
而在下方,荀尚书一边以尚书之力,封禁柳祭酒,一边散发了几缕文意念头偷听着这些人讲话。
初时听到这些人的羡慕,内心得意至极,中间则是好奇林柯为何能不被影响,而后面则是内心里打起了算盘。
他能在中期触碰到晋升君子境的门槛,确确实实就是那个圣道之树所带来的效果!那圣道之树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那天他去拜访林柯,一番谈话之后正要离去,却是无意中觉得那树木纹理甚是好看。
上前去查看之下,却是感觉到了那种纹理的浑然天成的感觉,于是由此心有所悟。
所谓礼,便像这树木的纹理规律一样!只要整体能够在“树”这个框架内,循着一定的脉络去生长,就会变得好看!
树,就是大魏圣朝!
而礼,就是这个框架和脉络!
大魏之人,只需要循着礼的框架脉络去做事,不突破礼的框架,就能让整棵树木正常且茁壮生长!
而后,想透了的荀尚书,尾椎骨那里就莫名其妙染上了文气,却已经是文心将心血融入了骨髓了。
以后,他的尾椎骨里的骨髓,就会源源不断产生新的血液,流遍全身,而后又缓缓将其他骨头也沾染成文骨,或者说君子骨。
到了那一日,一身君子骨的荀尚书,也就成为了君子境存在。
想到这里,荀尚书努力压下嘴角的得意,内心打定心思,以后要多去林柯家坐坐。
指不定那天直接又悟了,成了大儒后期了岂不美哉?
而林柯,自然不知道这荀尚书在想什么,也听不到高空那些强者们的交流。
他只知道,要不是他的本体远在云梦泽,而且有圣准之杖护体,估计他也着了那柳祭酒的道。
“既然你有胆量做这等妖言惑众之事,那你的罪名就多了一条。”
林柯摆了摆手:“荀尚书,处理好柳祭酒的事,我就不管了。”
说着,最后又看了一眼那边的慕容一家,留下一句话:
“姓慕容的都自我流放至云梦泽吧,不然就是我帮尔等流放了。”
“时间,今日之内。”
“哦对了,你们也别找关系了,我今天很生气、很烦躁,别惹我。”
“惹了我,来一个我骂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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