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心里明白,杜擎不是一个冷言冷语就能让他变脸的人,他的城府可是连陆培顺所不能及的。
陆培顺从不是什么精明之人,不过是靠着毒辣的手段和谨慎小心的心思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罢了。
杜擎之所以走之前不自在地瞥她,不过是在陆培顺施加压力罢了。这一点,云汐心里明白,却不代表陆培顺也明白。
看着杜擎僵硬的脸色,他只觉得自己唯一的可以选择的路都会被掐断。而这掐断这条路的,正是那个他白白养了二十年的扫把星!!!
陆培顺脸色煞是难看,他阴挛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云汐,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后者却像是一无所查一般,犹自淡然地依靠在那里,不说话。
“跟我来书房。”
陆培顺压制着心里的怒气,留下这句话就率先离开了。他怕自己一忍不住就会动手,虽然打死她都不足为惜,可是他不能,至少……在她还有价值的时候不能。
云汐挑了挑眉,施施然起身缓步跟上。
走到书房门口,云汐正要抬脚进去,门就被关得嘭然作响,可以看得出关门者难耐的怒火。
看着禁闭的房门,云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然关门,那刚刚干嘛要自己来?既然想要自己帮他谋得富贵,那又何必冷语相向?
这人啊……可真是复杂难辨……
云汐心里轻叹着,抬手推门进去。
陆培顺点了烟斗,坐在桌子后面冷冷地看着推门而入的云汐。
“你刚刚因何这般作态?难道你不清楚杜长官什么身份?你如此对他冷言冷语,你可知万一惹怒了他,我陆家,你奶奶会被置于各种境地吗?”
云汐心里冷笑,他最想说的,应该是置他的富贵前程于何地吧……
她抿了抿唇,许久才轻声道:
“云汐只是听说外面传了好些难听的话来……我怕少杰生气,所以想要离他远一些……毕竟我与少杰是有婚约的。”
闻言,陆培顺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凌厉阴挛的眸子微微眯起,透过一抹精光。
“你到底喜不喜欢连少杰?”
闻言,云汐想也不想就肯定回答道:
“自然是喜欢的呀,他是我的未婚夫。长的一表人才又有一手好医术,最重要的是对我也好,我当然喜欢他了……”
陆培顺皱了皱眉,将身子撑在了宽大的椅背上,狠狠吸了一口烟。他低头沉吟片刻,才缓缓道:
“咱们陆家是大户,连少杰不过是一个一贫如洗的穷大夫罢了。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也怪我当时一激动,就许了这门亲事……如今想来实在是委屈了你。”
“况且……你在外面受苦多年,不比你妹妹在我膝下长大,我这个做爹的……实在是不想再委屈你了。我看啊,这门婚事不妥,咱们就此作罢。”
云汐心里微讶,没想到陆培顺竟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自己虽然不喜欢连少杰,但是更不想嫁给那个阴阳怪气的杜擎。此人深不可测,况且又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若是她真的嫁过去了,哪里还有活路。
云汐的面容变得哀伤起来,眼角含泪的模样就似一只受了伤的小鹿一般,她哽咽着轻声问道:
“连家可是对您有救命之恩的啊……父亲这般言而无信,就不怕受世人所诟病吗?”
陆培顺蹙眉,看着云汐一脸指责的样子,面上有些挂不住。毕竟哪个长辈,愿意被自己的晚辈这般指着鼻子唾弃。
他用手里的烟杆狠狠敲了敲书桌,有火星被弹了出了,又很快熄灭。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还不都是为了你考虑?你一个千金小姐,嫁过去了一穷二白的,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痛心的模样来,声音也刻意带上了不满。
“你说,你怎么就不懂为父的苦心呢?”
云汐心里觉得嘲讽至极,千金小姐吗?呵……一个养在外面食不果腹的千金小姐?看着陆培顺惺惺作态的样子,她真想狠狠地把那张虚伪的面具给撕扯下来。想必当年自己的外公和母亲,就是被这副伪善的模样所蒙骗,所以才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吧。
她心里唾弃着,面上却装作羞愤的样子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云汐泪水连连,呜咽着往自己的院子里跑,还特意挑了人多的地方穿行而过。不消一会儿,大小姐被老爷训斥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陆府。
……
城西有一座远离喧嚣的僻静宅院,从外面看不过就是一个装修稍微古朴典雅了一些的普通宅院,里面所摆放的家具用器可都华贵精致的令人咋舌。
看着用香樟木所制的崭新桌椅,石逸凡咂了咂嘴。
“按你的吩咐,找全国最厉害的木匠师父鲁班后人亲手打造的,这世上……独一无二。”
说完,他鄙夷地看向了气定神闲地坐在桌边闭目养神的英俊男子,忍不住啧啧鄙夷。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干嘛这么讲究?”
关健这些可都是用的他的钱啊……石逸凡有些肉疼。这家伙还真是从来不跟自己见外,关健还奢侈得很。他前些天一回来就让自己给他找这么个宅子,家具全部都要定制打造……哎,石逸凡轻叹,为自己逝去的钱财哀悼一番。
霍昊辰看着他一脸肉疼的样子,嗤笑一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跟着我你也占了不少便宜吧?”
石逸凡的表情僵住,立刻变得狗腿起来。
“是啊是啊,你让我买入的那些证券可都让我赚了不少。”
霍昊辰不再理会他,漆黑深邃的眸微微眯着。
“那些人已经查到了酒店……我们得尽快去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了。我担心他们已经知道了盒子在那丫头手上,会对她不利。”
石逸凡收回了嬉皮笑脸的慵懒模样,神色郑重起来。
“你说那个杜擎……到底什么来头?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霍昊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淡淡道:
“不过就是一个小喽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