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宁静如水,白日里霍昊辰和石逸凡才商量好如何去调查杜擎的底细,夜里就赶紧去杜公馆试探深浅了。
而另一边的云汐,却是一夜好眠。她要养足精神,明天可是还有一场好戏要演的……
第二日清晨,云汐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唐悠悠就赶紧推门进来,轻轻摇晃着她。
“小姐,小姐……老夫人来了。”
云汐揉着眼睛嘟囔了一声,好一半天才悠然转醒过来。
“呀,小姐……你的眼……”
唐悠悠惊诧地看着云汐肿的老高的眼睛,皱着眉头有些怔愣。
云汐抬手将她的手捏住,然后朝她吐了吐舌头。听说老夫人过来了却又并不急着穿衣,而是又撑着身子坐在了床头。
唐悠悠不解蹙眉,想要说话,就听到了身后老夫人的声音。
“汐丫头……”
唐悠悠吓了一跳,赶紧转身行礼。
老夫人一脸慈祥地点了点头,然后往床榻走。
云汐此时脸色苍白着,两只红肿水灵的大眼就像桃子一般挂在她的脸上。她蠕动着唇,见老夫人进来,支撑着身子想要起身行礼。
见她这般憔悴的模样老夫人哪里舍得让她行礼,赶紧走过去按住了她瘦弱的肩膀。
苍老浑浊的眼睛细细打量着云汐。
“汐丫头啊,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变得这般苍白?”
云汐抿了抿唇,低眉顺眼的样子。
“我昨儿晚上睡得有些晚了,今天没能早起和奶奶请安,还请奶奶勿要怪我。”
老夫人皱了皱眉,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又结合昨天她听说的事情,心里立刻明白过来。犹豫着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汐丫头……我听说,昨儿你父亲责骂你了?到底是因为何故啊?”
在她印象里,云汐也不像是骂两句就会掉眼泪的人啊……她听说昨天云汐可是一路从书房哭回了房里的。
云汐抿了抿苍白的唇,嗓子干涩。
“昨天……昨天父亲突然对我说,陆家和连家门不当户不对,要把婚事取消了……还……”
云汐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还让我多和杜长官往来……”
说到后面,云汐的声音中已经是带了哭腔。
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趴在老夫人的怀里嚎啕大哭……这种作态,本就是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做出来的。
老夫人紧紧捏着云汐身上单薄的衣裳,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揪在了一起。在这陆府,她的继母姨娘们想要羞辱她,妹妹想要陷害她,就连她的父亲也是希望用她的幸福来博取自己的前程……这陆府对她来说不是家,是虎穴狼窝啊。
想着云汐在这偌大的府里也只有自己能依靠得了,老夫人心里的怜惜和责任感也就更甚。看着云汐在自己怀里嚎啕的样子,老夫人的眼角也湿润起来。
“好孩子,你放心……奶奶为你做主。只要我还在这陆府一天,他们就不敢再委屈你欺负你。”
云汐抽了抽鼻子,轻轻点头。
老夫人慈爱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又轻声安抚了几句。云汐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只不过还是会偶尔抽噎几下。
老夫人又替她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声音放缓。
“你昨夜里没有睡好,今儿就好生在这里歇息吧。你放心,奶奶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说罢,转身让唐悠悠扶着云汐躺下。又嘱咐着好好照顾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就来尚华院和她说。
唐悠悠连连应是,老夫人又不放心地看了云汐一眼,才迈步离开。
只是,她并没有回尚华院,而是去了陆培顺的书房。
陆培顺正焦头烂额地整理着外面的账目,老夫人就推门而入。先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指责陆培顺言而无信不顾陆家颜面,然后又强硬着说只要自己还在一天,陆培顺就休想打退婚的主意。
陆培顺被骂得脑仁嗡嗡响,他有些头疼地扶着老夫人坐下。
“母亲,我也是为了云汐好啊……不应该因为我当时糊涂许下的承诺就毁了她的一生啊。这连少杰一无所有,哪里能给云汐带来幸福呢。”
老夫人甩开他的手,冷冷哼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而且我看连少杰那孩子是个能干的,怎么就不能给汐丫头幸福了?”
说着,老夫人顿了顿,苍老睿智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了陆培顺。
“再说……你别忘了,这都是我们陆家,欠这个孩子的。”
陆培顺心里一惊,老夫人竟然用这件事来压他。
怕老夫人再说什么惊天的话来,陆培顺赶紧附和着应道:
“母亲说的是,婚事照旧,婚事照旧……”
老夫人这才满意,犹自杵着拐杖亦步亦趋地离开,嘴里轻喃:
“罪过……罪过……”
陆培顺的脊背有些发凉,好一半晌,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捏着袖子擦了擦自己额上的冷汗。
……
自那日老夫人警告过后,陆培顺也没敢再打退婚的主意。
但是陆氏外面的生意越发萧条,他整日里上蹿下跳却也半点用都没有。他有些颓败地瘫倒在宽大的梨花木太师椅上,心里一片怅然。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不由面上一喜……母亲说不能退婚,可要是连少杰主动退婚了……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啊。
陆培顺捏着拳头沉思片刻,心里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心里拿定了主意,他赶紧让大夫人准备了拜访的礼物,第二日就乘车往杜公馆去了。
到了杜公馆门口,陆培顺正准备按门铃的手有些僵硬。心里嘀咕着,这杜长官已经有几日未曾来找过云汐了,莫不是上次云汐的冷脸让他恼火了?
陆培顺心里打着鼓,毕竟他们这种身份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谁愿意巴巴地去用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万一果真如自己所料,那今天岂不是会自讨没趣?
这下他犹豫了,然而还没等他想好,就有守门的军士朝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