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写满，陶筠风又抽出另一张白纸，继续：“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你对这句话有什么看法？”

“不完全赞同。”霍津梁不曾考虑过这种问题，想了一会，才回答，“这句话，应该说的是男人和女人，因为性别的差异，各有分工，各尽本分，各尽其责。男人负责赚钱养家，负责家庭的物质经济，女人打理家务照顾家人，为男人打扮自己，在男人面前保持漂亮活力，以此相互维持家庭关系。我认为女人有能力而且乐意养家的话，男人不一定要赚钱养家，但必须要有这个能力，必须要有担当，给予家庭经济保障，给家人安全感。女人和男人是平等关系，可以相互依赖，但不是一方完全依附于另一方。”

这一点陶筠风也赞同，点了点头。

霍津梁还没有说完：“女人貌美如花，狭义指外表容貌的话，男人也需要吧。男人不大喜欢慵懒邋遢的女人，女人应该也不大喜欢不修边幅的男人。如果指以家庭为主，照顾家人的话，以男人赚钱养家为前提的话，对女人要求自然比男人高一些，其实都是相对的……”

看得出来，霍津梁怕说不好，努力回答她这个问题，观点尽量客观，陶筠风再次点头，已经明白他的想法，总结说：“也就是说，在尊重和平等的基础上，承认男人和女人的性别差异，在共同承担的前提下，有性别差异的分工。我的想法，跟你的观点，基本一致。”

霍津梁暗自汗一个，他说了一大堆，被她一句话总结了，他要表达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问题到此为止，陶筠风在纸上写下结论：“没有大男子主义，但要有担当。”

看她手上的签字笔在纸上划动，就写下这么几个字，他问：“你问这个问题，就为了这个结论？”

“你以为呢？”她要直接问他有没有大男子主义，不管他回答有或没有，参考价值不大，通过他对男女的分工问题的看法，而得出的结论，准确一些。

看他脸上表情有点懵圈，她轻拍他的脸颊，笑起来：“别紧张，我问这么多，算是彼此相互了解的捷径吧，求同存异，为了以后更好相处。”

霍津梁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她的手背：“嗯，继续。”

虽然这样一问一答，太过直接，感觉像在相亲，有点无聊，但她确实考虑得比较远，很认真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暖暖的。

“下一个问题。”陶筠风继续问，“如果女人家庭和工作不能兼顾，你会支持她继续在工作上打拼，还是希望她以家庭为重？”

这个问题，直接越过很多大男人对女人这种“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养你”的言论，言下之意：你养得起我，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

这一点，霍津梁不难听得出来。

这个二选一的问题，选择的人并不是他自己，他很快回答：“这个问题，由你自己决定，你想放弃工作以家庭为重，我支持，你喜欢继续工作，我一样支持。”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她又笑起来。

“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 霍津梁了解，陶筠风就是这种女人。

说完这句话，他想到关于加温和女巫的一个故事。

国王亚瑟被俘，本应被处死刑，但对方国王见他年轻乐观，十分欣赏，于是就要求亚瑟回答一个十分难的问题，如果答出来就可以得到自由。

这个问题就是：“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亚瑟身边的人：公主、牧师、智者……没有一个人能给他满意的回答，最后求助一个极其丑陋的女巫。女巫要求亚瑟最高贵的武士之一，他最亲近的朋友加温结婚。加温知道这个消息后，说愿意娶女巫。

女巫给出的回答，就是：“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

新婚之夜，女巫问加温：“我在一天的时间里，一半是丑陋的女巫，一半是倾城的美女，加温，你想我白天变成美女，还是晚上变成美女？”

这个残酷的问题，加温让女巫自己决定：“既然你说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女巫热泪盈眶：“我选择白天、夜晚都是美丽的女人，因为你懂得真正尊重我！”

根据霍津梁的回答，陶筠风在纸上写下结论：尊重女人的选择权。

下一个问题：“你非常非常气愤，怒不可遏的时候，怎么排遣，会不会打砸身边物品？”

“怒不可遏的时候？”霍津梁努力回想一下，回答说，“小时候很生气的时候，有过大喊大叫，有跟别的小朋友打过架，也有躲起来一个人生闷气，没有打砸过物品。”

陶筠风追问：“长大以后呢？”

他回答：“长大以后，克制一些，实在太生气，就找个地方静一静。”

和前女友分手那次例外……他没说出来。

她点头，又在纸上写下：会家暴的倾向偏小……

还想写“不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犹豫了一下，算了，没必要。

看她的结论，霍津梁黑下脸：“你怀疑我会家暴？”

“嘿嘿，没有啊，这不是正在调查嘛。”陶筠风干笑。这不是怀疑不怀疑的问题，而是想排除这个可能性。

看过很多关于家暴相关的报道，不少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或者忠厚老实，婚前对女人很好，千般宠爱万般温柔，谁知道他婚后就性情大变，凶相毕露，会粗暴的打女人。

看他被怀疑而不高兴，她凑过去，在他脸上“啵”的亲一下，安抚一句：“好啦，我相信你不会。”

这么亲一下，这说话的语气，哄小孩子呢！

偏他喜欢得很，却比小孩还耍赖：“只亲一下不够。”

他捧住她的脸，咬上她的唇瓣，一阵狂吻，直到她求饶，才放开她。

陶筠风窝在他怀里，又是气喘吁吁。

“还有问题继续问吗？”看她被吻得润红的脸，他满足的笑。

“还有问题，继续！”陶筠风全身软绵无力，索性靠在他怀里，拿起桌面上的纸笔，扫了一遍都问了些什么问题，还有什么问题漏了，想了一会，继续问：“如果某一天，你失业了，会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还是先瞒着家人，等找到新的工作之后再说？”

这个问题，霍津梁觉得不好说，给了个模糊的答案：“看具体情况，肯定不能一直隐瞒。”

“碰到问题自己担着，解决不了才肯求助于人。”陶筠风很快得出她的结论，歪着身子，伸着腰，把纸放回玻璃桌上，做记录。

霍津梁体贴的帮她把桌子拉近一点，反问：“如果是你呢？”

她直接说：“我失业的话，可能先不让我妈他们知道。不过，我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谁叫我们在同公司同部门，你又是我上司。”

“嗯。”他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揉她脑袋瓜。

这小脑袋瓜，想得真多。

“下一个问题。”陶筠风脑子的问题的还很多，她尽量挑重要的，“如果有个非常喜欢你的女人喝醉了，在没有别人帮忙的情况下，只有你和她，你会送她回去吗？”

这个问题，相对敏感，但他还是坦白承认：“会。”

还有加强版的：“如果她硬要你陪她，不让你走，否则就自杀给你看，你会怎么办？心软留下来陪她，还是狠心离开？”

他很为难，想了一下，狠心作出决定：“不管她。”

陶筠风点头，抛出终极版：“如果她突然犯病，被你送去医院，抢救过来之后，还要你陪他，否则就寻死觅活，不吃不喝，又要自杀，你会怎么做？”

终极版问题，让人头疼，霍津梁眉头皱起来，沉思片刻，说：“命是她的，她自己不爱惜，别人管不了。”

“真无情。”陶筠风嘟囔。

他严肃回应：“无情即是有情。”

经历过秋初晨的各种纠缠，霍津梁见识到，有的女人在感情方面，是打不死的小强，屡败屡战，他若不狠心拒绝，答应那女人的要求，给了她一点希望，她不会死心，于她，于他，都是恶果。

懂他的意思，陶筠风点点头。

以后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不想陶筠风还有一个地狱版：“如果那个女人真自杀了，抢救无效，你会愧疚自责吗？”

“陶筠风，这问题太残忍。”他不是真绝情的人，如果那女人为他自杀而亡，他当然会感到愧疚自责。

而他为别的女人愧疚自责，又对不起自己心爱的女人。

“也许有一天，你真要面对这样的女人，面对这样的选择。”陶筠风不认为她这样问太过分，像霍津梁这么优秀的男人，秋家大小姐都对他一片痴情，以后会肯定有喜欢他的女人，一个又一个冒出来。

看霍津梁面色沉重，陶筠风抓起他的手，按到他的胸口，冷静的说：“我希望，你能真正把我放到心里，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面对什么样的女人，都要想着我。如果有喜欢你的女人，缠着不让你走，你给我打电话，让我跟她说，我正等着你回家。如果她闹自杀，寻死觅活，你叫我过去，我帮你劝她。怎么劝都不管用，她真自杀而亡的话，愧疚自责的人就不止你一个，还有我，和你一起分担。当然，这一切，只是假设……”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动情的紧紧抱住，下巴低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好，我听你的，我会一直记着你的话。”

这个沉重的问题之后，陶筠风还有其他问题，也问不出来。

今天的提问，到此结束。

可霍津梁一直抱着她，没有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