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湾湾凑过去看,只见顾钰打了一行字,发出去后就是…
我回复陆靖安:“我们这一众人里,就属陆少心思最活络,一根铁锹也能想那么多。”
顾钰在拐着弯的骂陆靖安,心思深沉,心眼子多。
几乎没有一秒钟,陆靖安的回复过来了:
“谁心思活络都活络不过顾少啊,才破产,就找到容身之处了……”
顾钰看着那六个点,太阳穴跳的突突的。
陆靖安在那里阴阳怪调的想表达什么,他太清楚了。
腹黑如陆靖安,在威胁他。
顾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屏幕上打字。
我回复陆靖安:“陆少,说的很对!”
顾钰把手机还给蓝湾湾,他比没穿高跟鞋的蓝湾湾高出很多,垂眸望着她。
“几点的家长会?”顾钰问。
“八点。”
蓝湾湾说完,有电话过来,她滑动去接。然后走到一旁,跟人讲电话。
顾钰看着她抱着暖水袋,时不时笑一笑的模样,不自觉就跟着她的笑意一起笑了笑。
顾钰想,当年的他究竟是怎样的眼瞎,这么好的她,他不要,偏偏要执着于年少时的那段,爱而不得。
最终,落得这么个下场。
追老婆还要绕几座大山,而且追不追的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蓝湾湾打完电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思量着儿子应该要放学了,她就朝别墅走。
顾钰又铲了一会雪,才朝屋子走过去,他进门换好鞋子,朝餐厅走过去。
蓝明敬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吃饭,蓝湾湾还亲昵的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顾钰见桌子上没有他的碗筷,就走到厨房拿了一副出来,然后径直的坐下。
蓝湾湾见他坐下,她将筷子一放,不重不轻的一声响,自带压抑。
“佣人吃饭的地方,不在这里。”
顾钰给自己打了一碗饭,不回答蓝湾湾,然后自顾自的夹菜吃。
蓝明敬盯着那个坐在他对面的父亲,轻轻扯了扯蓝湾湾的衣袖。
“妈妈,我期中考三科满分,您不是说要奖励我吗。”
蓝明敬抿了抿唇,又开口:
“我想要,家里没有争吵。”
蓝湾湾眸光带着伤痛的一闪,她的手放在椅子下握了一握,有些心疼这孩子的早熟。
“好,那就不吵。”
蓝湾湾拿起筷子,又给蓝明敬夹了些菜,叫他多吃点。
顾钰端着碗,看着那一幕,有点如鲠在喉,明明他们应该是最幸福的一家…
顾钰低头,握紧了筷子。
没关系,过去如何都过去了。
从今天开始,他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
等蓝明敬午睡的时候,顾钰在楼梯口拦住的即将出门的蓝湾湾。
蓝湾湾看了看腕表,然后开口:“你有事等我回来说,我现在赶时间。”
“我就说几句话,不会浪费你时间。如果你真的很忙,我也可以跟你边走边说。”
顾钰说的进退有度,完全断了蓝湾湾反驳的后路,蓝湾湾盯着他看了一会。
心道不愧是谈判桌上的高手,拿捏的太准。
“行,你就边走边说吧。”
蓝湾湾率先拉开门,走在前面,顾钰跟在她的身旁。
开门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来,室内室外的温差相距还是挺大的,顾钰随手从衣架上拿起一件长的羽绒服。
“外面天气很冷,你穿的太少了。”
顾钰伸手,把羽绒服披在蓝湾湾肩头。
蓝湾湾刚从有暖气的室内出来,倒还没怎么感觉冷。
虽然还没感觉到,但是她也没有推拒顾钰的一番好意。
只是拿话讽了讽,“顾钰,你现在这幅嘘寒问暖的模样,还真是,当小白脸当的越来越顺溜了。”
“能给你当小白脸,也是我的荣幸。顺便再提一句,活好,价少。”
顾钰替蓝湾湾拢了拢羽绒服,他眼中自带着调笑。
蓝湾湾看他一眼,冷哼一声。
“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顾钰压制着想收拾人的冲动,迫使自己冷静了一会。
他就不明白了,蓝湾湾这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到底是谁给她的面子。
越看就越欠收拾,还是昨天晚上好,乖顺的只会求着他。
顾钰的眼神冷了三分,他转移话题,说正事。
“我想跟你协商一下,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谈的。在明敬面前,我们应该尽父母的义务。私底下不管我们关系如何,明面上我们都应该和谐相处,给明敬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蓝湾湾顿住,她回身,看着顾钰。
“你想叫我陪你演戏?”她问。
“不是演戏,只是说,给明敬一个好的环境,恩爱的父母,和谐的家庭…”
“演不来的顾钰,我没办法跟你恩爱,也做不到忽略那些伤害。而且…”
蓝湾转身,因为路滑,她缓步朝前走着。
“而且,现在演了,将来我要结婚的时候,要给明敬找个后爸的时候,还要拆台。有点儿累,不是吗?”
蓝湾湾说的话,让顾钰有点无法反驳。
毕竟,以他们现在这种冷到零点的关系,他真的没有太多的把握,能让蓝湾湾回心转意。
如果最后他放弃了,或者蓝湾湾爱上了别人…
不。
顾钰眼底的暗色沉了沉。
他怎么会容许她再嫁,然后给孩子找个后爸?不可能,不管用什么手段,她必须,留在他的身边。
“那你有没有站在孩子的角度替他考虑过?”
顾钰追上蓝湾湾的脚步,他拦住她的去路,逼视着她的眼睛。
叫她给一个回答。
“明敬是我的儿子,我有自信他足够坚强。就算不要父亲这个角色,他也一样,会成长的很好。如果他不能如磐石一般坚韧,那他也就不配,当我蓝湾湾的儿子。”
出来久了还真有点寒,蓝湾湾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那边司机已经等候在车门旁。
“你对一个孩子都可以冷血至此,蓝湾湾,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听到顾钰的话,蓝湾湾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刺痛。
而后她抿唇,强颜欢笑的看着顾钰。
“比你想象中,还要狠一点。”
顾钰看着蓝湾湾,面色阴郁,他好似很生气。
但是蓝湾湾已经不在惧怕顾钰,也许以前她会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那如今哪怕顾钰当着她的面大发雷霆,她也能泰然处之。
时间,是改变一个人最好的熔炉。
如今的蓝湾湾用经历铸成盔甲,刀枪不入。
顾钰气得握拳,然后他伸手,扯走蓝湾湾披在身上的羽绒服。
“你的心都冷成这样了,大概这冰天雪地,也冻不着你半分。这衣服,算我自作多情。”
顾钰拿着衣服转身,跟蓝湾湾擦肩而过的时候还重重撞了她一下。
蓝湾湾后退一步,站稳,冷了神色。
所有想吃回头草的人,大概都是自作多情。
蓝湾湾看着顾钰高大的背影,她的眸色很深,掺杂算计。
不管他打的什么心思,她都不会在原谅半分。
她曾经伤痕累累的人生,举步维艰的人生,拜谁所赐,那如今,就该谁来偿还。
蓝湾湾转身,朝着黑色的商务车走过去。
…
吃过饭又请了大家去朝安喝酒,蓝湾湾中途退的场,她走的时候是11点多。
冰雪未化,走出朝安,蓝湾湾深吸了一口气。
比起里面的浑浊和闷热,门口的寒气,她吸起来还舒服一些。
蓝湾湾和助理站在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一道人影从背后撞过来,差点将蓝湾湾撞倒。
蓝湾湾皱眉,心道这又是哪个见色起意的醉鬼。
一转身对上一双锋芒太盛的眼睛,狭长的丹凤眼,男人此时,也正打量着她。
是那天在酒店遇见的那个谁,蓝湾湾隐约记得,姓杨。
“蓝湾湾?”
似乎是不太确定,站在她一步之遥的杨季橘轻声问。
“你找我,有事?”
“还真的是你。”
杨季橘摩挲着下巴,“小时候扎两个羊角辫,这么丑,如今看着…”
蓝湾湾讨厌男人打量她,不由得就心生厌恶。
“你不记得我了,杨季橘啊,以前我们两个同桌呢。你不是老告家长说我打你,叫老师调座位来着。”
蓝湾湾回想了一下,脸上的厌恶更甚,“是你,北城不好好待着,来这干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我难道不是土生土长的蓝城人,我回来探望探望故乡的景物,碍着你了?”
“呵…不碍着我,你撞到我了。”
“哦,我不小心的,对不起哦。”
蓝湾湾一听就是很没有诚意的道歉,不由得就想起小时候被这厮欺压的仇。
一时间趁杨季橘不注意,抬起高跟鞋狠狠的踢了杨季橘的小腿一脚。
杨季橘一个猝不及防,被人踢下台阶,又因为台阶上结了冰,所以几乎是坐在台阶上敦下去的。
蓝湾湾站在台阶上,弯着腰笑了起来,一时间寂静的空气里,都是她银铃般好听的笑声。
杨季橘本来是一肚子火的,这会见她乐的开心,不知怎么的,脾气就收住了。
他捂着屁股站起来,沿着防滑的红毯往上走。
蓝湾湾见司机开车过来,想沿着红毯走下去,但是红毯不大,她若就这样走下去,势必要跟杨季橘碰个面对面。
而走旁边的话,又结了冰,太滑。
蓝湾湾想了想,就退了两步,站的离助手近了一点。
“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打你,我很久以前就不打女人了。”
蓝湾湾明显不相信,杨季橘就走过去要抓蓝湾湾的手,助理赶紧上前,扼住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如果你耍酒疯的话,我们只好报警。”助理义正言辞的威胁。
“我没喝酒,耍什么酒疯。”
杨季橘看了助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还钻心疼的尾椎骨。
他点点头,甩开助理的手,又后退了两步。
“行,我不过去。我说蓝湾湾,刚才我那一脚,算是让你报仇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计较了好不好?”
蓝湾湾有些冷的抱了抱手臂,“我没有跟你计较,你离我远点就行了。”
“老同学见面,就不一起吃个宵夜?我知道这附近有个羊庄,味道还不错,天也挺冷的,去暖暖身子?”
杨季橘看了看腕表,又开口:“这才11点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话直说。”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奸跟盗,我就是单纯的,想请你吃顿饭,赔礼道歉。小时候的事情,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杨季橘看着蓝湾湾的眼睛,说的真诚。
“怎么,是不是后来想想,觉得自己特别不男人,都配不上绅士两个字?”
杨季橘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
“滚吧,那是你的事情,没什么事别挡路。”
蓝湾湾冲杨季橘不屑的笑了笑,而后她下台阶,准备回去。
可谓是一点面子不给。
杨季橘看着蓝湾湾的车越开越远,不经拿手摸了摸下巴,在他这张脸下不动摇的女人…
大概是因为这是蓝城,没有人知道他杨少的威名。
杨季橘觉得,男人没有身份衬托,光靠一张脸,那还真的是吸引不了女人。
蓝湾湾回去的时候,低头站在玄关换鞋,屋子里只留了一盏灯,有些黑。
她先是很累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然后才起身,去房间看过儿子才回去主卧。
床上的被子弓着一个人形,顾钰那厮鸠占鹊巢,占得很开心嘛。
蓝湾湾没有开灯,摸着黑的把浴室里的灯打开,放了水泡了个澡。
很累,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都是这样疲累的躺在这里。累到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蓝湾湾裹着浴巾站在洗手池前刷牙的时候,倒是想起来,杨季橘这三个字,可以说是她童年的噩梦。
好在后来搬走了,不然说不定她早就被逼疯了。
蓝湾湾吐出口中的牙膏沫,眼中闪过嘲讽,相信母猪上树都好过相信杨季橘会诚心的跟她道歉。
男人对女人,如果不求利益,那还不是求美色。
这些年见的太多了。
蓝湾湾弄好一切,躺下,跟顾钰拉开了很大的一段距离。
她很累,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顾钰在她睡着以后,将她楼进怀里抱着。家里开着暖气,但是她的脚很冰,顾钰就用腿夹着,帮她暖热。
蓝湾湾下意识的,又朝顾钰怀里拱了拱。
冬天,没有人不喜欢暖炉一样的温度。
…
第二天蓝湾湾起床的时候,顾钰还在睡觉。
穿好衣服的蓝湾湾不自觉,骂了一句:“真是头会享受的猪。”
以前他们一起住的时候,早晨她赖床,是一定会被他拉起来给他打领带的。
那时候想想,不管她多困,都没有半句怨言,还觉得很幸福。
真是年轻历浅,傻啦吧唧!
蓝湾湾走出走廊,打开阳台门,从边缘那边抠了一团雪,捏成个雪团。
走回去,她掀开被子,把雪团塞在顾钰肚子上,拍了拍,把雪团拍开后,她就跑走了。
像一阵风一样。
顾钰立马跳下床,抖了抖衣服,含着沙哑和笑意的嗓音骂了句:“无聊的女人。”
…
日子一天一天这样过,蓝湾湾跟顾钰偶尔会有些亲密如恋人的举动。
好似都在回暖这一段关系,但是蓝湾湾的态度一直不是很明确,她时冷时热。
除夕那一天下午,有人按响门铃。
年末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大门外,说来找顾钰。
佣人不敢开门,回来请示了一下蓝湾湾,刚才还满脸笑意的蓝湾湾,这会冷了神色。
她将手中顾钰给她剥好的瓜子仁递给明敬,拍了拍手上站的瓜子皮。
“让她进来。”
顾钰皱眉,出声拦住佣人,“不用,我去跟她说清楚。”
佣人有些为难的看了蓝湾湾一眼,蓝湾湾靠在沙发上,“让他去,你跟着他。”
隔了一会,佣人回来了,顾钰却没有。
“太太,顾先生他跟着那位小姐走了,据那位小姐说,是她跟顾先生的孩子,得了白血病,来找顾先生配型的。”
“你说是个女孩?看着多大了?”
“瘦瘦弱弱的,还真不清楚。”
蓝湾湾伸手拨了个橘子,垂眸了一会,点点头,示意佣人下去。
“妈妈,爸爸去哪了?”
明敬小心翼翼的问,以他的认知,其实已经才出了七八分。
蓝湾湾冲明敬笑了笑,没有说话,低头吃橘子。
明敬很识趣的没有再问,他看着墙壁上电视里放着的动画片,客厅一度有些沉默。
约么有两个多小时,顾钰回来了,那会蓝湾湾在教明敬包饺子。
“回来借钱,给女儿治病?”
蓝湾湾抬眼,讽了顾钰一句。
“哪来的女儿,年末领养的孩子,她精神有些问题,这个孩子一直是她的精神依托。孩子前阵子被查出来有病,她着急,才来找我。我已经给她介绍了医生,也跟她说的很清楚,她不会再来了。”
蓝湾湾点点头,“精神有问题可要配合治疗,陆美人认识不少这方面的医生,要不要我托人介绍介绍?”
顾钰刚想张口答不用,但是高智商高情商的他瞬间就察觉出来,蓝湾湾这句话其实是挖了一个坑给他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