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语宁想着在迷雾之中的第一世,她这病足足折磨了她两年,那两年时日之中,也是请过苗医的。
但苗医的药物对付疟疾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她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病情愈发一日比一日的重。
只是这会儿祁语宁只能强颜欢笑道:“嗯,圆哥儿也带回来了吗?”
赵姝笑道:“回来了,不过他在宫里头呢,这孩子平日里他爹爹管他管得严,这会儿见到纵着他的外祖母都不愿意从宫中归来了。”
陆泽道:“圆哥儿多陪陪外祖母也好。”
陆泽从迷雾之中得知,太皇太后在今年十月里就薨逝,算起来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功夫而已。
祁语宁对着陆泽道:“你赶紧进宫去吧,耽搁了三日公事,需得捡起来。”
陆泽摸了摸祁语宁的额头道:“嗯,我会早些归来的。”
陆泽走后,平柔公主对着祁语宁道:“宁宁啊,我想灵灵的周岁宴要不就不办了吧?你病得如此之重,再给灵灵大肆庆祝……”
祁语宁不等平柔公主说完,连声道:“要给灵灵办周岁宴的。”
第一世的时候她实在是亏欠了小灵灵许多,那时候她与陆泽有所误会,她对灵灵并没有十分上心,以至于小小的灵灵都没有过几日开心的时候。
第一世的小灵灵总是怯懦柔弱,只有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与陆泽带着灵灵去逛元宵灯会的时候,灵灵才是最开心的。
祁语宁决定了不管这一世她能不能破了死局,只要她在世一日,就要让灵灵开心一日,不能再让灵灵受任何的委屈。
祁语宁咳嗽道:“我虽得了重病,可不影响灵灵办周岁。”
赵姝轻轻地拍着祁语宁的背部道:“不要急。”
平柔公主道:“那就还是依旧办吧。”
……
九月初八还是下着连绵的细雨,到了九月初九的清晨,便是晴空万里。
祁语宁高烧了一夜凌晨才熟睡,可心中装着事,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起来了。
今日的灵灵穿着一身红彤彤的小襦裙,头上的小碎发用红绳勉强能够梳着两只小朝天辫子,眉间点着红胭脂,小桃花眼眸亮亮的。
祁语宁上前将灵灵抱到了怀中,她已经许久没有抱灵灵了。
灵灵黏到了祁语宁的肩上,奶声喊道:“娘亲亲。”
祁语宁亲了一口灵灵,伸手摸了一把灵灵冲天的小辫子:“今日的灵灵好漂亮。”
灵灵朝着祁语宁笑了笑,两只小手紧搂着祁语宁。
陆泽没让祁语宁抱太久的灵灵,便将灵灵抱过抱到了怀中。
公主府大堂之中已是摆了八仙桌点着蜡烛为灵灵的生辰向菩萨祈福。
陆泽抱着灵灵拜的时候,灵灵两只小手竟也是有样学样地双手合十拜着,十分聪慧,逗得平柔公主与陆国公都甚是开怀。
拜完菩萨后,前来参加周岁宴的宾客也都纷纷进来了,到了吉时便要抓周。
大堂处铺着一个箩筐,里边摆放着书,笔,画卷,绫罗,珠宝,算盘,金锭子,小弓箭……
只要是寓意好的,祁语宁全都放上去了。
陆泽将灵灵放下在箩筐跟前,含笑着道:“灵灵,在箩筐之中选一样东西。”
祁语宁坐在一旁木椅上乏力得很,眼皮子已经忍不住要阖上的时候。
灵灵爬到了箩筐跟前,抓起一本论语,正当祁语宁开心之时就见灵灵把论语扔出了箩筐外。
此后,金锭子,画卷,绫罗珠宝首饰都通通被灵灵扔到箩筐外。
小皇帝赵捷走到了灵灵跟前,拿出了一个拨浪鼓哄灵灵,“灵灵要拨浪鼓吗?”
灵灵拿过拨浪鼓也是扔开。
当箩筐里边的东西都被灵灵给扔完的时候,众宾客都在绞尽脑汁在想该怎么夸灵灵目无俗物的时候,只见灵灵飞快爬到了一旁阿黎那边。
祁语宁想着灵灵头一次见这般大场面,许是害怕了去找奶娘也有可能。
但没想到灵灵扶着阿黎站起来后,就抢了阿黎身后楚澈手中的已经吃了一口小馒头。
灵灵手快抢过来小馒头之后,啊呜一口咬下。
小楚澈愣了愣后,便是嚎啕大哭,灵灵小手掰了一块馒头下来直接塞入了楚澈的嘴巴里,堵住了楚澈的哭泣。
小灵灵又拿着馒头,小脚步蹒跚回到了箩筐之中坐着。
灵灵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又将小弓箭,拨浪鼓,金锭,一样样地捡回了箩筐里边。
祁语宁见此瞌睡醒了,也不觉得乏力了……
听到众人夸奖灵灵日后吃穿不穷,祁语宁只能淡然一笑。
陆宝珠在一旁对着祁语宁道:“我早说了不能放吃的,你还不信。”
祁语宁的确是没让这屋中有任何吃的,可谁知道灵灵竟然这般眼尖,连楚澈手中的馒头都去夺。
陆泽上前将啃着馒头的灵灵给抱起,笑道:“能吃是福,灵灵可真是有福之人。”
灵灵听着陆泽的夸奖,撕了一块馒头下来给陆泽吃,饶是天天山珍海味的陆泽在见到女儿递上来的馒头时也觉得乃是世间美味。
祁语宁陡然间觉得一阵寒意传来,她连对着立春道:“送我回去。”
祁语宁离开大堂,还未曾回到自己的院落里,半路上就已是冷得刺骨走不动道,她便在一处凉亭里歇下,打着寒颤。
立春连命小丫鬟去取来了汤婆子。
祁语宁抱着汤婆子还是觉得冷得不行,她又是个素来怕冷的人。
“这位夫人是怎么了?”
祁语宁听到一阵陌生的声音,见着前来的女子穿着朴素,她的穿戴倒是要比公主府祁王府之中的丫鬟还要差些,头上的银簪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饰了。
立春见到这穿戴的女子,也是提防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拱手道:“我叫林露,夫君是兵部新任的刘郎中,今日受邀前来参加小郡主的周岁宴,我这去方便一趟,不认得路了……”
祁语宁虚弱地道:“原是表嫂,头一次见表嫂失礼了,我患有疟疾这会儿发了病,小满,你送刘夫人前去宴会之地。”
“疟疾?”林露望着祁语宁道:“你怎么会得了疟疾呢?你去了一趟岭南吗?”
祁语宁摇头道:“并未去过岭南,一直在盛京城之中,我也不知为何会被疟鬼所缠,或许正是我命中死劫吧……”
“什么疟鬼死劫都是封建迷信,这疟疾是被感染了疟毒的蚊子叮咬之后才会得的病。”
祁语宁虽是难受至极,却也是将跟前林露的话给听了进去,“蚊子咬的?”
“是啊,岭南那边常说的瘴气实际上就是蚊子众多,感染了疟毒的蚊子咬了人,将毒放到了人之上,十天半个月后人开始发病,一个个都生病死亡,都以为是中了瘴毒,中原北方人喜欢说是被疟鬼附身。”
祁语宁看着跟前的林露道:“一只蚊子竟有这般能耐吗?”
“你信我便是,我与疟疾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交道了,且我能救你。”
祁语宁听到林露之言,打量了一眼林露道:“你能救我?”
林露点头道:“是,我在岭南用着我的药方救了不少中了疟疾的百姓,你放心便是。
我那药物有用得很,可惜我以为盛京城之中不会有疟疾的呢,都没从岭南将药带来,你得等我去采药。”
祁语宁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看着林露浅笑道:“好,那就多谢表嫂了。”
林露道:“唉,不必说这些,你能记得我们这些穷亲戚已经很好了,我夫君性子犟,一直不肯麻烦亲戚,可我们两个从岭南而来盛京任职,平日里两袖清风的,也没银子打点,夫君这几日在兵部一直被排挤。
直到前几日兵部那些人见到你特意让丫鬟送来的请柬,我夫君才能被兵部上司赏识。”
祁语宁咳嗽了两声道:“本就也应该多走动的,不过往日里祁家大事也少,甚少宴请宾客,还有也是表兄远在岭南,难以走动了,日后到了盛京城,可多来往的。”
林露道:“好,我这就回去弄药物去。”
林露离去后,立春问着祁语宁道:“郡主,她真的能够治好疟疾吗?我看她的年纪好像也不大。”
祁语宁叹气道;“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