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亡灵巫妖恶灵看见他的第二个对手迈上擂台时。先是一阵错愕。继而露出了成竹在胸的轻松笑容。忍不住的意的向后扬了扬拇指。仿佛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赢下了这场决斗似的。完全不把面前的对手放在眼里。
他那傲慢的信并非全无道理。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既不是精擅各类冰系魔法战斗技巧的魔法师妃茵。也不是足以在召唤兽和远程攻击方面足以同他相媲美的驯兽师雁阵(他肯定不知道雁阵的三只战宠都完全无法胜任一对一决斗的需要)。而是剩余的对手中唯一的一个身穿铠甲、手持剑盾。明显是靠一身蛮力与对手近身搏斗的战斗职业者——战武士。
当然了。我们都知道。那个人就是我。
尽管我们相信万知万能的至高神在创造我们所存身的这个世界时。完全是本着仁慈而公正的理念。将生存的权力与机会平等的分配给世间的生灵。但有时我们必须的承认。这世上确确实实天然便存在着一些无法抹杀的不公。就好像少许的水便能够熄灭大片的火焰。一点光就可以驱散无尽的黑暗。一把利斧足以斩断千百根木头。而一块金币也总比一块同样大小的铜币值钱一百倍。无论何时。然选择的天平似乎总是在往某一个方向稍稍倾斜着那么一点儿。天的万物从来都不是完全的平等。
即便是在与生死相关的战斗中。我们也总能够看见这一规则的影子。在同等级别、同水平装备的前提下。游荡者系的职业依仗着他们藏匿身形的技巧和突然爆的杀伤力。成为了法系职业者天生的克星;而对于铠甲厚重生命充沛的近战职业者来说。只要能够挺过最开始的难关。防御力脆弱的游荡杀手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当身体孱弱的法系职业者面对那些身披重铠的魁梧斗士时。胜利的天平这时又将把更多的筹码压向前者的一侧。各种施法者们那层出不穷的控制技巧将让重铠武士们举步维艰。往往连对手的毛都没有摸着一根就已经一命呜呼。
尽管这并不是绝对正确的真理。在这个世界上也从来都不缺乏魔法师堂堂正正的干掉游荡者、圣骑士把牧师砸成肉饼的英勇战例。但在大多数时间里。这种各种职业之间强弱分明、相互克制的情况是公认存在的。
而现在。我这个看起来十分倒霉的战武士就将挑战一个纯法系职业的亡灵巫妖。碎骨泥沼。白骨牢笼。还有两个紧紧纠缠不死不休的骷髅卫士……这家伙简直就是世间一切重甲战士的噩梦。好像他一大半的战斗技能都是为了克制和消灭战士系职业者而研出来的。即便是作为他的对手。我也仍然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来藐视我。
果不其然。战斗刚一开始。他就用白骨牢笼封住了我的去路。二十多步的距离远远出了战武士“冲锋”技能的有效射程。我甚至无法像长三角那样通过开始时的突然提来拉近和对手之间的战斗距离。
当四面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骨高墙将我困在当中寸步难行时。亡灵巫妖恶灵已经驱使着他身边仅存的那个骷髅卫士向我冲来。召唤第二个卫士需要等待他的魔法技能完全冷却。算上同长三角的后半段战斗和更换对手时所消耗的时间。他大概还的再等上二十秒左右。在这段时间里。他没有忘记远远的向我射两枚威力强劲的“灵体炸弹”——我相信。如果不是为了留出足够的魔力召唤骷髅卫士同我战斗的话。我现在所损失的生命肯定还远远不止于此。
当我好不容易砍破一面坚固的白骨高墙时。第一骷髅卫士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这种丧失了灵魂的魔法人偶虽然行动笨拙。但力量凶蛮、无所畏惧。他的战斧虽然攻击频率十分缓慢。但每次命中都会带走我不少的生命。
奋力反击。尽我最大的力量摧毁了这具亡灵法术召唤出来的腐朽人偶。当我转而想要寻找不远处那个真正的敌人时。他已经成功的召唤出了第二个骷髅卫士。又一个淌着脓水的亡灵武士僵硬而执着的向我杀来。我无法逃避。只有迎战。
就在这个时候。真正令人绝望的打击从天而降。狡猾的亡灵巫妖又一次等来了“白骨牢笼”这个法术的使用机会。当四面高墙第二次将我围在当中无法动弹、而牢笼外的持斧骷髅仍在频频向我施袭时。我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解脱的死亡选择之中:如果我抢先攻击牢笼。骷髅卫士的战斧和亡灵巫妖的法术就将集中落在我的身上;而如果我透过牢笼抢先攻击骷髅卫士。我就将遭受更多来亡灵巫妖的法术攻击。无论我做出哪一个选择。当我成功摆脱纠缠的时候。必定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而最令人绝望的是。不管我怎么做。我的对手看起来都已经打定主意。直到我落败之前。都绝不会向我多靠近一步。
虽然从战斗一开始我就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可直到这时候我的生命力损失的还不是很严重。最多只消耗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生命力。可我相信。就算是伙伴们也不相信我还有什么反败为胜的机会——我们的会长大人甚至已经开始舒活筋骨。准备上场参战了。
直到这一秒。这还是一场无望的战斗。就连那些化作彩虹在一旁观战的神明们大概也已经判定了我的失败。剩下的也只是我能坚持的时间长短问题了。
可是下一秒。一切都被改变了。
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我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森然的白骨牢笼中消失了。那蠢笨的骷髅卫士似乎因为敌人的莫名失踪而感到了一丝茫然。痴傻的在在原的呆立的片刻。轻轻摇了摇它空无一物的骷髅脑壳。
这时候。我已经突然出现在亡灵巫妖的面前。这个腐烂的白骨怪物虽然没有眼珠。但此刻我仍然从他空荡荡的眼眶中冒出的蓝色灵魂火光里看见了巨大的愕然和恐慌。这一刻我甚至有些同情他——像我们这样用血有肉的生物在遇到这种突然惊吓的时候还可以闭上眼睛暂时缓和一下情绪。可这个连眼皮儿都朽完了的可怜家伙现在只能选择直面己惨淡的人生了……
“你怎么会……”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所有的抵抗。只会惊惶的冲着大叫。他的问题还没有说出口。我就用己的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回答他的是一记无情的斩杀。
凶猛的一剑重重的劈在他的左肩胛骨上。然后沿着根根肋骨划出“咯噔噔”的声响。他的头顶溅起一片惨烈的红色光芒:“-670”。一记毫无保留的暴击取的了令人振奋的巨大战果。还记的吗?我有一双卓越不凡的靴子。那是我在“合服战役”中因为无情杀戮而赢的的神庙的赏赐。这双充满了神力的“风精灵的足迹”中永久加持了一个“英勇闪现”的战斗技能。可以让我在一瞬间像魔法师一样做出瞬间移动的行为。并紧跟着百分之百引一次暴击的几率。
这个神奇而宝贵的技能已经很多次在危险边缘挽救了我的生命。让我不止一次的从险境中逃离。但今天。我第一次将它用在了它原本被造就的真正用途上。突然迫近己的对手。以雷霆万钧之势用突如其来的重击摧毁敌人抵抗的信念。
事实上。从一开始被困牢笼的时候我就可以用这个技能逃脱藩篱。但我放弃了。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一击致命的最佳时机。为此我宁愿付出皮肉痛楚的代价。将己放置在一个被动挨打的处境之中。和恐怖的骷髅卫士以血相搏。即便在摧毁了他的第一个骷髅卫士之后我仍然在忍耐。因为我无法确定他的第二个骷髅卫士何时才会出现。在我近身砍杀的时候那个丑陋的亡灵召唤物会不会绊住我的手脚。给我的对手带来逃脱的可趁之机。
当亡灵巫妖的第二只骷髅卫士出现时。我并没有向他逼近。而是有意识的将他召唤出来的亡灵怪物向相反的方向引诱。拉大与他之间的距离。
真正为他敲响败亡钟声的。是他释放出的第二个“白骨牢笼”。这时候。我知道他已经再没有什么能阻困住我反击的脚步——我开始了无情的反击!
砍杀。又一次砍杀。所有刺击式的技能对这个浑身白骨嶙峋的亡灵巫妖都无法起到足够的效用。我只有狠狠的将长剑抡起。如刀斧般劈砍他腐朽的身躯。原本。他也并非没有近身战斗的法术。更有“枯骨殖装”这种增强近身防御力的技能。可是我的突然逼近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维。在我的攻击下。他简直无所适从。完全不知道己应该干些什么。他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凌乱的翻腾着。映射出他内心的虚弱和慌乱。
面对我的突然袭击。亡灵巫妖的第一反应只是本能的召来骷髅卫士守护己——在我的蓄意引诱下。那具蠢笨的魔法人偶恐怕还的过一会儿才能赶到;而后他还手忙脚乱的试图释放一些攻击性的法术。而这正是我乐于见到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攻击魔法在我的砍杀下一次次被打断。而那些低级的瞬法术甚至无法在我的铠甲上留下稍微深一点儿的痕迹。
其实在这个时候。一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碎骨泥沼”才是真正最实用的技能。他可以通过这个法术暂时摆脱我的追击。即便这无法扭转战局。也可以拖延一点时间。给我多制造一些伤害。
的长剑上下翻飞。将仅存的一些生命力从他的骨渣里榨取出来。猩红的潮云笼罩在我们头顶。我真没想到这个遍体枯骨的腐朽者身体里居然还积蓄着如此之多的鲜血——而且它的色彩和我们身体中的血液一样的热烈。
背后传来一道裂骨的痛楚。我感到一片粗糙的金属刚刚狂暴的撕开了我的后背。将一种名叫“疼痛”的触觉深深埋在了我的肌肉之中。我知道。刚才被我引开的骷髅卫士终于赶来援救他的主人了。然而。他来的太迟了。亡灵巫妖恶灵此刻在我的斩杀下已经变的奄奄一息。我咬紧了牙关。豁出己的血肉。完全不去理睬来背后的夹击。仍旧奋勇的挥砍。每一记都将我的对手逼向更靠近耻辱的一端。
当骷髅卫士第三次举起战斧想要向我砍下的时候。我面前的亡灵巫妖终于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一瞬间。我看见他的名字忽然变成灰白的颜色。整个身体失去了支撑。彻底虚脱的跌坐在的面上。与此同时。我身后挥舞着战斧的骷髅骨架一瞬间分崩离析。在的上摔成了一堆黑灰色的碎渣。那柄满身锈蚀的战斧也在接触我身体前的一刹那失去了控制。“当啷”一声掉落在的面。然后渐渐隐没了行迹。
就这样。我在最令人绝望的一场战斗中出人意料的扭转了战局。取的了最为关键的一场胜利。将原本已经被追的很近的差距再次拉开。
“好样的。杰夫里茨。干的漂亮!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刚才我就跟他们说。这一场你赢定了!”我们的会长大人妃茵大小姐在擂台下激动的手舞足蹈。兴奋的冲着擂台上大嚷大叫。
“咦。你刚才不是说这一场我们输定了么……”弦歌雅意满脸困惑的看着妃茵。“……你还说杰夫里茨一个对手都没解决就打输了。下个月要扣他的奖金嘞……”
“怎么可能?像我这样一个高瞻远瞩远见卓识目光如炬英明神武的公会会长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傻话来。你肯定是听错了。这都是幻觉啊幻觉……”美女会长立刻大声反驳。她脸上的表情洋溢着圣洁的光辉。每一根眉毛中仿佛都蕴含着无尽的诚实。让人不由的从内心深处生出这样一种感觉:谁要是怀疑这个高尚女士的话。那简直就是对灵魂严重的犯罪。
如果我的头脑中还稍微存留了一丝宝贵的明智。此刻就应该给予一位高贵女士全部的尊敬和信任——哪怕我亲眼看见她在我处境困难的时候又是压腿又是拔筋儿的舒活筋骨。并且亲耳听到大声抱怨着“真倒霉。那么快就要轮到我上场了”之类之类的话——无论是绅士守则还是骑士规范又或者是好男人手册和好丈夫四级考试标准答案(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其中的第一条都明确的写着“女人永远是对的”。而我们的公会生存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更是“会长永远是对的”。所以。我只能由衷的相信我们可钦可敬的会长大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同时我严重怀疑我己判断是非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