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预先的约定,梅雨燕已经超过了两天。
第五天,关世杰也有点沉不住气了。难道自己看错了人?梅雨燕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陈恭澍已经来过两次,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关世杰心里清楚,陈恭澍认为梅雨燕已经临阵脱逃了。
暂时还没有备选方案。如果梅雨燕真的害怕逃走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让郑苹如亲自来执行任务吧?
就在关世杰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放哨的人前来禀报:梅雨燕回来了。
关世杰急忙迎出去,见梅雨燕面容有些憔悴,但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好。
“长官,家里有事儿,又耽搁了两天。”
“回来了就好。你家里人都好吧?”
“都好,我安顿好了家里的事儿。”梅雨燕说:“长官,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就等你回来了,马上就可以行动。”
“长官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梅雨燕说“我母亲生病了,我多陪了她两天。”
“当当当”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
陈恭澍推门走了进来,他见到梅雨燕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地表情。
随即对关世杰说:“郑苹如小姐回来的正是时候,今晚法租界警长爱德华,在四国大酒店举办一个酒会,为他的四子过百天的生日。丁默会参加。我已经安排好人,到时候把郑苹如小姐带进去。”
关世杰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梅雨燕说:“这个人就是丁默,你到酒会以后,伺机接近丁默。而后看事态的发展,咱们再商定如何刺杀。”
“不能投毒吗?”梅雨燕问道。
“我们的人已经观察过,丁默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不喝酒水,也不吃食物。”陈恭澍说:“就是因为他太狡猾,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除掉他。”
“我明白了。”梅雨燕说:“只有特别亲近的人,才能找到他的破绽。”
“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据说即使亲近的人,丁默也不太相信,他在76号的饮食,一定要厨师尝过他才吃。酒水也是如此,曾经也试探过,牺牲了一名同事。”
关世杰这两天听陈恭澍讲过:军统局上海站,最初派一个女特务假扮成交际花,通过跟丁默的几次接触,而后上了床。
女特务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在丁默的秘密住所里调好了毒药,放入了丁默的葡萄酒杯里。
当女特务劝丁默喝酒的时候,丁默让女特务先喝一口,女特务撒娇卖萌让丁默先喝。
丁默喊来两个警卫,把一杯毒酒灌入了女特务的嘴里……
由此可见,丁默的戒备心有多强。
陈恭澍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又亲自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关键的是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
其实,言下之意就是要取得丁默的信任,就要慢慢培养感情,而这种感情,是需要出卖色相能换取到的。
关世杰懂,梅雨燕也懂。
原先以为能尽快实施刺杀丁默的计划,但现在看来,关世杰的行程不得不改变了。
当天晚上,梅雨燕被安排进入四国大酒店,她的身份是恒通洋行的股东兼翻译,专门跟英美法国家做生意。
而恒通洋行是军统局上海站开办的买卖,用来掩护军统局一部分人员的身份。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陈恭澍觉得这个身份更适合梅雨燕,这样更能显得高贵一些。
梅雨燕有一个要求,她第一次在这种场合露面,需要身边有一个人壮胆。
陈恭澍找了一个学过易容化妆的特务,专门给关世杰化了妆,充当梅雨燕的保镖,一同进入了四国大酒店。
恒通洋行在法租界的管辖范围内,备上一份礼物和红包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大门口的警卫查验过请柬,搜过身之后就放行了。
关世杰和梅雨燕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酒会的布置,具有西方的特色,四周摆着长条形的餐桌,上面摆满了煎牛排,煎鱼,甜点,蛋糕,汉堡,水果,以及各种酒水饮料。
几个法国调酒师在现场调制着鸡尾酒,十几个服务生端着酒杯托盘,在人群中穿梭着。
关世杰跟梅雨燕靠近一张餐桌,各自从服务生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酒,一边慢慢呷着酒,一边寻找目标。
酒会的嘉宾里,大部分是欧洲人,只有少部分才是亚洲人。其中不仅仅有中国人,还包括日本人,朝鲜人。
关世杰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丁默这是一个身高在175左右,身材瘦削,面色苍白,梳着背头打着发蜡,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皮鞋搽得锃亮的人。
此时,丁默正在跟两个白人攀谈,脸上不时露出一丝微笑来。
关世杰向梅雨燕示意了一下,梅雨燕点点头,端着酒杯向丁默的方向走去。
梅雨燕身材高挑,穿一件真丝旗袍,身材显得凹凸有致。头发烫着流行的大波浪,脸上粉黛轻施,脚上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步态妩媚,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梅雨燕还没有走近丁默,就被两个白人青年主动搭讪。她也没刻意拒绝,三个人很快就用英语聊得热火朝天。
关世杰非常欣赏梅雨燕的这种社交能力,越是这样,就越能引起丁默的注意。
梅雨燕跟两位白人青年喝了一杯酒,并且留下了联系方式。
其后,又有三五个亚洲人跟梅雨燕搭讪,同样也聊得非常投机。
关世杰注意到,丁默的眼神儿一直往梅雨燕的身上瞄,就知道鱼要上钩了。
果不其然,丁默抛开身边的两个洋人,端着酒杯向梅雨燕走了过去。
关世杰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丁默的酒杯是空的,没有像其他人的酒杯一样,灯光下有液体在晃动。
蓦然,关世杰看到了一个熟人,前军统局情报一科科员,临澧特训班学校文化教官晁永强。
晁永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但两分钟以后,关世杰看到了另一个熟人李天木,心里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