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啥秀娘妹子倒腾二宝藤弄得好好的,忽然说转行就转行哩。
秀娘好笑刘氏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正想跟她说明白,抬眼瞧见铺子外头过去一个人,瞅着咋那么像楚福哩。
刘氏见秀娘说到一半就不开口了,便催促了她一句,“妹子你看啥哩,赶紧说啊。”
琢磨着许是自个儿瞧错,那楚福不是伤了腿么,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过去俩来月,他估计还没好利索哩,咋可能到镇子上来么。
听刘氏催她了,秀娘便撇开这茬不去想,与刘氏说了自个儿的想法,原先秀娘还真的想在他们自个儿地里捣腾二宝藤来着,可后来她琢磨着这个二宝藤是弄不了了,这才转了行。
不过她没有告诉刘氏她在田掌柜那里的一成分子,只跟她提起了双柱。
双柱这人刘氏知道,跟她们是同村的,原是走街串巷的担货郎,他有个成亲好些年的媳妇,以前一直没娃子,去年年底好不容易怀上了,他就不干担货郎了,改回家种地,好守在他媳妇身边。
不过,“妹子,你这不捣腾二宝藤了,跟双柱有啥嗒嘎啊?”
“当然有嗒嘎了,”秀娘笑着说道,原先她觉得奇怪,双柱是个担货郎,他不会种地这事儿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可他为了他媳妇儿说要回家种地,就他这半吊子,能把地里那几亩闲地伺弄得好么?
刘氏一听没错啊,这双柱回来能把地伺弄好么?为了这个,她一脸诚恳的等着秀娘往下说。
秀娘瞅着她这样,不免有些好笑,这老姐姐还真是好听事儿啊。
她便说了,这事儿她也琢磨过,可年前楚戈无意间说的一句话,让她明白过味到来。
刘氏坐的端端的等着她往下说,但是秀娘好像故意要吊她胃口似的,说到这就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这把她急得,她扯着秀娘的袖子,“哎哟你这妹子,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在喝水啊,你这是耍你老姐姐哩么?”
秀娘这下绷不住笑了,她原不想逗刘氏的,只是她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叫人乐呵了。
瞅着刘氏真的急了,秀娘见好就收,她笑道,“好了好了,六嫂,我跟你说就是了。”
其实那天她也问了楚戈这事儿,双柱不是不会种地么,咋回来了,那时楚戈与她说了,‘大伙儿都是庄稼汉,在地里待上一天,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伺弄了,原就不是多大的难事儿。’
刘氏听了点了点头,“是哩,楚戈这话说的不错,咱这些都是从地里出来的庄稼汉,天生就是种地的料,搁地里待上几天,瞅别人几天不就会个六七分了么。”
秀娘道,“是啊,我当时听到楚戈这么说,心里就跟浇了一瓢凉水一样,咱这二宝藤要是弄到地头田间,咱在这边伺弄的满头大汗,不是给四下里的那些个当了教书先生么。还有啊,我常去的那家药铺说了,南城那边已经有人在种养二宝藤了,还说我以后要是还想跟他做买卖,就得把价降下来,得少三成,我一想这人忒狠了,与其后头的日子给他白干活,还不如趁现在就不干了哩。”
“妹子你琢磨的对,就那个药铺掌柜的他也好意思开口让你少三成,他咋不去抢啊他,也真敢开口,亏他还是个开药铺字的哩!”刘氏也是愤愤不平,连骂了田掌柜好几句,估摸着他这会儿的喷嚏应该打不停了。
秀娘嘴上附和几句,心里却是偷偷吐舌头,其实方才最后那俩句是她胡诌的,可要不这样说的话,她还这不知道该说啥。
其实说到这里,秀娘暗中庆幸,自个儿还琢磨到搓衣板子这条路,要不就当当靠着泰仁药铺那一成的分子也不是一回事儿啊。
还好如今这买卖不错,她也能稍稍闲了。
不过,秀娘是这样想的,事情可不是如她所愿,往后这俩个月,才是她操心的时候……
苑木行
王掌柜提溜着衣摆麻溜溜的上了二楼,在屋子外头把气喘匀了,才进去,他看到杨二爷一作揖,“二爷,您叫我?”
杨二爷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后街那几家造家物什的作坊,见他们这几天都没有出货接单,想来买卖也是到了淡季。
他听到王掌柜的声音头也没回,道,“老王,这两天柜上没有单子,后院的伙计都在作坊里,没有出去私底下接活儿,这事儿你盯的不错,他们这阵子都在倒腾搓衣板子,你可有去瞧瞧。”
“二爷您放心,这事儿我也天天盯着哩,直到昨儿个,他们已经造好四百来个板子了。”
王掌柜陪着小心说着,心里庆幸,还好昨儿到作坊里转了一圈,要不现下二爷问起来,他对不上口,这不是大清早的给自个儿找不痛快么。
杨二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从窗户边回来坐到书桌前,继续吩咐王掌柜,“老王,一会儿你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到马馆去。”
王掌柜应着,“二爷,您是要再置办一辆马车啊,我一会儿就打发车老拐去,他跟那里的人混的比较熟,让他给匹好马。不过最近这车老拐老找不到人,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哦,这事我没跟你说,前俩天我没有让车老拐去盯梢,而是让他带着几个伙计去马馆那里蹲着,你一会儿拿了银子就给他们三人送去,这是后仨月的房租还有他们吃饭的钱。”
杨二爷跟王掌柜说的这个马馆就跟客栈一样,也是供来往客商入住的,不同的是他们那块地界大,前头的屋子能住人,后头的院落能容下不少牲口。
有驾马车来的客商都住在那里,他们也有在买卖马车啥的,因为有些商贩要是看中了镇子上的啥玩意,想驼带走的都会到马馆那里去置办马车啥的。
王掌柜这就不明白了,合着车老拐是让二爷打发到马馆那里去了,可二爷让他去那里干啥,连那个楚家作坊都不盯着,还让他一住就是仨月,这不是有钱烧得慌么!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杨二爷,实在闹不明白二爷这是在干啥?就怕问了,二爷扔过来一句,‘我是东家,做啥事难道还要跟掌柜的说么’,那他不还是找没趣么。
杨二爷看了看王掌柜,心知肚明,笑道,“行了,别憋着了,想问什么就问。”
王掌柜呵呵笑了下,“啥也瞒不过二爷啊,我就琢磨着,您干啥让车老拐到马馆住去啊?”
杨二爷笑了笑,指了指王掌柜,“要说起这事儿,还得算是车老拐的功劳,那俩天他在盯梢,瞅着有不少外乡的贩子到楚家作坊趸板子,而且那些人过来,都到马馆去,他们都是驾着马车来的,装了板子一道拉走。”
王掌柜一听这话,明白了,“二爷我知道了,你把车老拐放在那里,是想让他去跟那些趸板子的套近乎,把他们带到咱这里来。”
杨二爷嘴角一扬,看了王掌柜一眼,他这老伙计还不算老,还能再他身边再干几年。
看着杨二爷的神情,王掌柜知道自己猜对了,“二爷,你想的可真是周到,这样就算那个楚家作坊的老主顾到咱这来了,他们也怨不到咱头。”
杨二爷一笑,“老王,你等着看,这才是第一步,我要先吃掉他的客商,而后再慢慢把他赶出双阳镇。”
王掌柜点头道,“二爷说的是,这个楚家作坊长久不了的。”
杨二爷没接这话茬,而是与王掌柜说,让他去把大库压仓保底的木料都拉出来。
王掌柜一愣,二爷这是要干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