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想和仁亲王府扯上关系?你要知道,我那位嫡母可是很早就和我父亲和离的,她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再加上我外家这层关系,我是半点都不认为我那位嫡母对我有什么好印象。
还有,我已经与你说过,在我那位嫡母没和我父亲和离前,与我姨娘的关系是真不怎么好,如今我突然间上门去给宁嘉郡主送添妆礼,被拒之门外我倒是没什么,但对于相公和咱们木府而言,只怕要颜面扫地。”
她是一万个不想自找没趣,最关键的是,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宁嘉郡主的嘴脸,亦不想因为一见到人不受控制地怒火上涌,从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
宋瑞彤可没忘记四皇子逼宫谋反一事,没忘记四皇子是被仁亲王在宫宴上一招擒获,继而被太上皇打入天牢,紧跟着命丧黄泉。
与四皇子比脑子,她肯定是远不及,而四皇子谋划那么大的事,都瞬息间折在仁亲王,她那位嫡母手上,足见其如传言那般是个有大能耐的,
不仅才华过人,且身怀武功,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她真活腻味了,才去人眼前晃悠,主动送上门找虐。
回想起年前那场庆功宴上传出来的事儿,回想起十多年前被贬为庶人,后来闹了个金蝉脱壳,筹谋并实施逼宫谋反,最终以失败告终,死在天牢的四皇子,宋瑞彤的脑子几乎是一刹那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重生回来,一切与她前世经历的大不同,不是做梦,是现实真正正正和她所熟悉的存在明显的偏差。皇后被复立,太子被复立,叶氏一族没事,
反倒岑氏一族从京中永远消失,三皇子被变为庶人,被送去守皇陵,本夺嫡成功,顺利上位的四皇子,在三皇子前面就被如今的太上皇,
先前的永康帝贬为庶人,发配边疆苦寒之地,虽然四皇子有心谋划逼宫,奈何还是败得一塌涂地,连命都搭进去了。另外,她的祖母和姨娘原与她一样,
先于她死在流放途中,而非她重生回来便听说两人一个病逝在府中,一个病逝在庄子上,再就是被父亲休弃出府,原该病死的嫡母,却是和父亲和离,华丽丽地大转身,
成为整个大夏百姓爱戴,传送的活菩萨,更是被太上皇在位期间一而再再而三加封,获得今日的亲王爵位,且是世袭,且一身荣耀惠及儿女。
不一样,全不一样了,她虽有不甘,虽怨气满满,却知道任凭她有多大的本事,想要扭转乾坤,想要一切变成她心中想的那样,简直是痴人做梦!敛起心绪,宋瑞彤抬眸看向男人:
“如果一定要给宁嘉郡主送添妆礼,就以咱们府上的名义去送吧。”木铎一怔,目中染上探究:“你不是已经表明态度?”
宋瑞彤苦笑:“是啊,我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被人看低,更不想被人看笑话,但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是木宋氏,我得为你为这个府为咱们的孩子多考虑一些,
你去准备吧,我这就吩咐张妈妈从我的私库中备份添妆礼,一会给你送到前院去。”
之前她做的事儿是很不耻,但她只是想要自己嫁的好点,这不是多大的错,何况……何况她也没得逞不是?!
仁亲王和宁嘉郡主即便再恼她,看到木府送去的添妆礼,应该……应该不至于丢到门外大街上去吧?
就当是梦吧,当前世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吧,现今,她只是木宋氏,哪怕再不满意眼下的处境,能做的,唯有把日子继续过下去。
否则,伯府不认他这个外嫁女,胞弟不认她这个姐姐,木府和她划清界限,孩儿不认她这个母亲,到那时,她无疑一无所有,甚至整个京城怕都难有她的立足之地。
木铎沉默片刻,轻“嗯”一声,起身去了前院。待其脚步声渐行远去,宋瑞彤掀了掀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其实蛮恨自己是岑姨娘的女儿,
若是她有个拎得清的生母,哪怕这个生母是姨娘,作为庶女,她也不至于在嫡母面前没有一点体面。
是她姨娘的错,万事喜欢拔尖,仗着有祖母撑腰,从不把父亲的正室,她的嫡母往眼里放,同时生出那般不该有的心思,对孕中的嫡母下药……事情没少做,却不知把自个摘的干干净净,末了事发,死在庄子上。
几乎不用多想,宋瑞彤都能想到,小岑氏,她的姨母死后肯定被庄子上的下人用破席子一卷、丢去了乱葬岗。
毕竟生前做的错事一箩筐,她的父亲即便脾气再好,也不可能给出一副棺材,去厚葬这个害得他妻离子散的女人!
许是情绪起伏太大,宋瑞彤腹部忽然间传来一阵轻微的抽痛,她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忙强行平复心虚,轻抚腹部,对着府中的孩子低喃:
“你说为娘怎就不是仁亲王的女儿?要是……要是为娘有仁亲王这么一个很了不起的母亲,那么宁嘉郡主这个封号便是为娘的,嫁给昌国公世子做妻也非为娘莫属。可是很显然,这……这不过全是为娘的奢望……”
就这样吧,不管她怎样折腾,都改变不了现状,那还折腾什么?
木府是穷酸,木铎那个男人长得五大三粗,是没什么情绪,但他对她还算不错,新婚当晚,许诺终生不纳妾,当时她没多少触动,因为不喜欢,所以没觉得男人所言是多么动人的情话,
今日,此时此刻,她醒悟的,彻底醒悟过来,不再奢望不是她的人或物,免得自个心里难受……既如此,那便好好过眼下的日子。
夹紧尾巴,不去招人不待见。
不过,以木府的名义送出的添妆礼若能被仁亲王府收下,她自是高兴,不说沾上仁亲王府的光,起码证明没被人丝毫不留情面地嫌弃,日后真要是遇到难事,求上门,仁亲王府没准能帮上一把……
到仁亲王府添妆的人很多,叶夏皆礼貌招待,猛不丁被管家郝福告知,说木府的姑爷有亲自送添妆礼过来,怔忪须臾,叶夏吩咐郝福把东西收下,
带木铎前往男宾细微那边招待,熟料,郝福却告知,对方送上添妆礼,就告辞离去,对此,叶夏简单回应郝福一句“知道了”,便把木府送添妆礼这事儿放到了一旁,没再去多想。
这会子临近傍晚,宋枫彦哥俩和宋瑞宁坐在叶夏屋里,齐望向叶夏,想听他们娘对木府送添妆礼到府上是个什么看法。
“你们啊,想那么多做甚?这人家来府上添妆,咱总不能把人赶走,把人家的添妆礼丢到门外去,再说,来送添妆礼的是木府的男主子,
其人我曾偶然间见过,也听人说起过对方,是个耿直做实事的,不去考虑旁的,单从对方的身份而言,也算是官场中的同僚,这次咱们府上要办喜事,人家过来添妆,咱们若是因为其妻的缘故,把人拒之门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那宋瑞彤毕竟是你们父亲的女儿,是宁儿的庶姐,之前她做的事是令人不耻,可数年过去,她嫁做人妇,倒也安守本分,没有再作妖。
娘知道你们不喜欢她,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有你父亲在,明面上还是不要做的太难看好些。毕竟你们体内都留着你们父亲一半的血,日后各过各的日子,只要她不找你们生事,就当做远房普通亲戚看待即可。”
“她脸皮倒厚,一而再再而三想撬妹妹的墙角,今日却通过木大人给宁儿送添妆礼过来,我看八成是想从咱们府上捞好处。”
宋枫彦说着,冷哼一声。对于宋瑞彤这个血缘上的庶姐,他是反感得很,一点都不想和对方有所牵扯。
“如若秦昭那小子能被人撬走,你觉得你妹妹还会稀罕秦昭?”
叶夏笑问长子,不等宋枫彦做声,宋瑞宁抢先脆声说:“那肯定是有多远让他滚多远,我又不是嫁不出去,犯得着去稀罕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臭男人!”
“不愧是我妹妹,厉害,二哥支持你!记住,婚后若那秦昭敢做对不起你的事,咱就直接把他给休了,回咱们自个府上过日子。”
宋枫染的面向一看就是君子如玉,可这会子说出口的话,不要太酷炫。“听你二哥的,秦昭若敢对不起你,休了他回咱们自个府上,大哥和你二哥养你一辈子。”
宋枫彦对宋枫染所言予以附和。叶夏这时笑得一脸无奈:“你们哥俩行了啊,秦昭是个什么秉性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可别在你妹妹大婚前说些有的没的。”
“娘,大哥二哥是为我好呢!”
宋瑞宁朝两位兄长俏皮地眨眨眼,继而鼓起腮帮子对着叶夏卖萌:“昭哥婚后若敢生出什么花花肠子,我定给他一纸休书,娘到时会支持我的,是吧是吧?”
叶夏笑容宠溺:“是是是,娘支持你。不过,若是你在婚后欺负昭儿,可别怪娘惩罚你哦!”
“我这么好,怎么可能欺负他?!再说,我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哪里能欺负过他一个大男人!”
宋瑞宁面颊红扑扑的,明显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