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华赶到码头的时候,整个码头已经是一片狼藉,面目全非了,航空炸弹的威力是不用质疑的,一颗炸弹落下来,码头上基本都是稀巴烂,就算是那些坚硬无比的大青石,也经不起那些炸弹的轰炸。
很多码头建成时候快100年了,经历了无数场战争,一直坚持到现在,可是现在毁灭在光头的航空炸弹之下。
码头上很多货船都着火了,已经着火的货船,大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看着他在江边继续燃烧,都没有办法救火,烧着烧着就沉默在江里了。
那么些没有着火的货船,那些水手和船员,都在拼命往上爬呢,爬上去想办法把货船开到安全的地带,江面上都是轰轰大火,万一跑慢点,那些大火可是不留情面的,烧到这边怎么办?一旦被火苗盯上,基本都是被烧光的份。
码头上很多穿着军装的同志,都在拼命就火呢,经历前几天的大爆炸,码头上救火的准备工作非常充分,大家匆忙却不慌乱。
李家华站着高处看了看,估计这次码头损失惨重,刚才有四架轰炸机重点照顾码头,足足扔了30多枚炸弹下来,而且很多都是白磷燃烧弹,摆明想把码头烧成灰啊。
码头上停放的货船都倒霉了,特别是那些木质货船,沾上一点火星,基本都烧成灰,就算那些铁质的货轮,也逃不脱被烧毁的命运。
整个码头就是一片火场,很多同志在拼命抢救物质了,这些物质可是南下百万大军的保障,都是东北和华北的同志,省吃俭用,节衣缩食剩下来的。上次已经被烧毁一批了,这次再被烧毁,南边的百万大军都要饿肚子,这个事情非常严重啊。
马上有个干部同志大吼道:“同志们,粮食不用管,快去三号仓库和八号仓库,那里面是军火和药品,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护好那两个仓库。”
现场的百十号军人听到领导的话,马上飞快撤离了,战争年代,军火最重要,没有军火打什么仗,除了军火,就是药品了,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明全和明亮也过来了,两个是挺有本事的,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居然召集了近二百多号纠察队员,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
纠察队的纪律不错,估计训练过,一伙人分成几伙,非常有默契的分工,救火的救火,打水的打水,架水枪的架水枪,居然有点消防队员的模样。
要说人都是自私的,刚才飞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自己顾自己逃命,根本没人关心别人的死活,就算是纠察队也不例外,首先都是管自己。
可是人虽然自私的一面,可是也有高大无私的一面,现在就是这样,很多人冒着受伤的危险,去抢救大火里面的物资,这些物资都是军方的,和自己关系不大吧,可是这个时候大家又勇敢起来了,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小命。
李家华就亲眼看到很多不认识的人,看他的装束应该是码头上的苦力吧,连纠察队都不是,可是裹着厚厚的棉被,在上面撒满了冷水,然后冒着大火冲进去了。
这些无关的人,他们的神勇的表现,已经不比那些英勇的战士差,可是李家华就不明白,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
李家华看到大火还在燃烧,还在向四周蔓延,这帮人只顾救火,就没有想到把火势控制住,现在码头上居然起风了,再不控制火势,估计后面的货仓全都保不住了。
李家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杨烁,现场只有明全和明亮,估计杨烁去抢救军用仓库去了,李家华发现这帮人救火的方式不对啊,应该先控制火势,不应该先想到灭火啊,应该把火势控制住,然后在想办法灭火。要不然你灭火的速度赶不上大火蔓延的速度。
可是大家的眼睛都是已经被烧毁的物资,物资烧了就烧了,冒着生命危险,抢救一些物资出来有什么用呢?万一把小命搭进去了,不是更不划算。
可能是大家穷惯了,总是觉得物资比人重要,在龙朔,两块大洋就能买条人命了,所以自古以来,都是物比人重要,这个理念在JF队里面更是如此。
李家华不管那么多,急匆匆的跑来,一把拉住明全大声说道:“全哥,已经烧起来就不用管了,快点清理出来一条隔离带,不要让大火蔓延了。”
明全诧异的问道:“那怎么行呢?这些都是国家的物资?”
李家华急坏的叫到:“起风了,你们再不控制火势,西面的仓库全都保不住,你多带点人去西面,那边的火势大,已经起风了,清理出来一条隔离带,那边的火势一定要控制住。”
明全诧异的问道:“什么是隔离带?”
李家华无语的吼道:“就是让大火烧不过来的地方,还不快去?”
明全还是比较相信李家华的话,不管是以前帮他出过几次主意,还是刚才发现飞机的事情,明全心里已经把李家华放在值得相信的人的位置上。
明全马上大吼道:“阿亮,你带一些留在这里,其他跟我走,去西边救火。”
明全吼道,就带头向西边跑去,明亮急忙喊一下留下来,担心一下人都跑掉了。
李家华跟着明全向西边跑过去了,要绕过已经烧起来的几个仓库,所以要多跑点路,幸好大家的动作都比较利索,关键时刻,也没人偷懒,更没人偷奸耍滑。
到了西边,李家华发现码头管理很混乱,这场大火烧成这样,虽然有光头的轰炸的原因,也有码头自己的原因。
仓库与仓库之间,应该保证安全距离,这次现在呢?仓库和仓库,货仓和货仓中间,堆满了货物,一个货仓着火,其他的货仓跑都跑不掉,连着烧起来。
居然还有很多汽油和燃油,就这么露天堆放着,这帮乡下来的土鳖,胆子还真够大的,在他们眼里,估计只有军火和药品,才能单独存放在仓库里面,其他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值得重视。
这也不能怪他们,乡下来的,哪有那么多讲究,都是随心所欲,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们现在掌权者,谁能管得了他们呢?
码头上原本是有很多管理人员,可是他们都不能进入码头,现在军管会的保卫部,还在对他们进行政审,没有通过审查的人,是不可能安排到码头上来工作的。
码头是多么重要岗位,万一有敌人破坏,一颗炸弹,就能造成惊天的破坏力。而且码头上的管理人员,有多少是身家清白的,手段干净的呢?
码头向来都是鱼龙混杂地方,也是比较黑暗肮脏的地方,那些管理人员不是官僚资本主义的狗腿子,就是和组织有沾染,或者就是剥削劳动大众的血汗钱,身家清白,出淤泥而不染的,江海滩基本没有。
工人就是工人,卖苦力的就是卖苦力的,虽然在码头上卖了十几年的苦力,可是对于咱们管理码头,还是一窍不通,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学习的,你不愿意学习,码头的管理人员也不愿意教你,所以你在码头干了十几年,可是管理码头,绝对是外行。
李家华马上顾不得想这么多,对着明全吼道:“还愣着干么,还不把这些东西都挪开,大火烧过来,这些全都要烧光。”
明全看到这个场景,再看看远处的大火,急的快哭了叫到:“堆满了,没有地方挪啊?”
李家华看到黄浦江,急忙吼道:“全部扔到江里,让大火去江里烧吧?”
明全心痛叫到:“这些是JF队的物资,扔了会被枪毙的啊?”
李家华无奈的说道:“既然不舍得的扔,那我们只能跑路了,待会大火烧过来,什么都要烧光。”
明全看了看仓库,又看了看越来越来越紧的大火,没办法了,豁出去了的吼道:“扔,全部给我扔了,一队负责扔物资,二队负责打水,把这里全部散满水?”
李家华拦住明全建议到:“我敢看到那边有很多沙子,你找人把沙子运过来,堆在这里,上面在泼水,形成隔离带。”
明全听了李家华的话,马上有拉出一队人马去运沙子,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帮忙,人手倒是足够了。
明全分完工,大家都疯狂动起来,救火如救命,都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把那些汽油燃油,还有一堆大包小包,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全部推着扔进了黄浦江。
这个时候又过来一个连的JF队,看到工人把东西让江里扔,急忙吼道:“那些东西不能扔?”
明全大声喊到:“首长,这些的东西不扔,这一片货仓全都保不住啊?”
那个连长叫到:“这些都是汽油,我们没有办法生产啊,一旦没有了,汽车都是没用的废铁了。”
李家华看到两个人居然还在争执,急忙说道:“不扔掉只能被烧掉,扔到江里,你们找人在从江里往下拖走,说不定还能保住一部分。”
那个连长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根本没办法保存这些汽油,汽油可易燃易爆,一旦靠近火星,那就是威猛的炸弹啊,扔到江里是最安全的,刚才李家华的办法也好,汽油桶是漂浮砸江里的,可以从江里运走,就算在江里爆炸,危害也小的多。
那个连长看看越来越近的大火,急忙吼道:“一排负责救火,二排三排给我下江,拼了命,一定要把这些汽油运走。”
连长说完,咕隆一下跳到江里,使出吃奶的力气推着汽油桶向远处走去,其他的战士像下饺子一样,咕隆咕隆全部下江了,几个人推着一个汽油桶,艰难运走呢。
剩下的战士听从明全的指挥,帮忙运沙子,打算堆成一个墙来阻挡火势呢。
在几百号人的努力下,西边的火势控制住了,只要把火势控制住,剩下的就是可控范围内灭火,省的火越烧越大,沙子灭火的效果真好,一片沙子一片沙子的铺下去,铺完沙子就泼水,大火就真的烧不过来。
过了一会火势越来越小,该烧的都烧掉了,烧完了,火势就小了,所有人都灰头灰脸的,李家华也是一身都是灰。
明全比较兴奋,刚才军管会的领导过来了,听说了明全的精彩果断的现场表现,大大夸奖了明全,要不是明全及时挺身而出,西面的十几个仓库都保不住了。
对于明全把物资扔到江里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大大夸奖明全当机立断,以最小的损失,挽救最大的利益。
明全小声和李家华解释说道:“阿华,我担心领导追求责任,刚才没有提的名字?”
李家华马上表扬说道:“全哥,你做的对,这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
明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阿华,这些注意都是你出的,你是有功劳的?”
李家华无所谓的说道:“我只是动动嘴,你可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的,当然是你的功劳的,你要立功了,就当欠我一个人情。”
明全也不是墨迹的人,更不是占人便宜的人,再说,李家华说得对,自己也是承担风险的,富贵险中求啊,点头道说道:“好的,有事情你说话,我尽全力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