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力发看到牛海洋和李家华聊起渔船的事情，摆明了两个人对接手粮食都没有什么兴趣，在纠缠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古力发非常自觉的走开了，他现在要找人接手自己手里的粮食，李家华既然没兴趣，他就要去下一个目标，他可没时间耽误啊，而且他也不敢在一个地方久留，生怕等到消息的债主，过来堵住他。

李家华看到远去的古力发，叹气的说道：“古掌柜也是时运不齐啊？上次被土匪抢了，这次直接破产了啊？”

牛海洋也叹气的说道：“他是活该啊，大洋投机者的下场，我们都看在眼里，他怎么一点教训都不吸取啊？”

投机大洋的时候，古力发好像也参与投机了，也是损失惨重啊，不过没有到要破产的地步，毕竟这些年，做粮食生意的商人，都是大赚特赚，所有多少有点家底。

就是因为投机大洋失败，把一辈子的家底赔进去了，古力发不甘心啊，所以古力发比较疯狂囤积粮食，输红眼的赌徒，就应该是古力发的样子，孤注一掷的下场，通常都是以悲剧收场。

李家华疑惑的问道：“古掌柜是不是借了很多钱啊？”

牛海洋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肯定不少，每天都有债主去他店里守着，店里的生意也做不成了。”

李家华疑惑的问道：“他不是有粮食吗？怎么不用粮食抵债吗？”

牛海洋不屑的说道：“谁要粮食啊？粮食的价格一点比一天低，今天买100斤粮食，明就能损失一成，一个月就能损失四分之三，这个时候，谁买粮食，谁不是傻吗？”

李家华点头说道：“也是啊，这些投机商人太讨厌了，安安稳稳做生意不好吗？这段时间，又搞起来了煤炭和纱布，害的我家里都买了好多煤炭啊？”

牛海洋哈哈说道：“没事，我也买了很多，慢慢烧啊，反正煤炭又坏不掉。”

李家华不屑的说道：“这些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估计过几天，又有一批跳黄埔江的人了？”

牛海洋不在乎的说道：“那我也管不了，富贵险中求，能够博取到一场富贵，那是他们的命，失败了，那也是他们的命。”

这种事情，江海滩天天都在发生，每天都有破产的商人，也每天都要发财的商人，一茬接一茬，成功者，成为江海滩的体面的人，失败者，没有人在乎的死活。

牛海洋也在码头上打出来的，就这一片码头，见证了多少英雄传奇诞生，也见证多少失败狗熊的消失。

王三轮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当初王三轮成为暴发户的时候，三轮车还没有到货呢，就是上等人的模样，看不起这看不起那，后来王三轮栽跟头了，王三轮就这么消失了，很少看到王三轮的身影了。

据说王开信现在瘸了一条腿，做起了学徒，好像跟着修鞋的师傅，在东街口修鞋呢，张军拉黄包车的时候，经常看到他，王开信当初看不起的张军，现在过得还不错，至少比他好多了，张军现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

李家华马上担心的问道：“朱爷的粮食卖掉了吗？两万担粮食，好像有点多啊？朱爷不是亏本了吗？”

牛海洋羡慕的说道：“朱大庄赚大了，他的粮食都是军管会全包了，而且还有点赚头，而且现在整个南城的猪肉，都是朱大庄在提供，他那里的肉市，得到军管会的承认了，每天的生意好得很？”

李家华不明白的说道：“什么意思啊？本来南城区的肉市都是朱爷控制啊？”

牛海洋摇头说道：“你不懂，怎么说呢？以前朱大庄不黑不白的，现在朱大庄是白，这下子明白了吧？”

李家华明白了，就是被军管会给收编了，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朱大庄的肉市，是江海滩比较大的肉市交易市场，每天收租金都不少钱呢。

马上有个伙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牛爷，十三号码头有人跳江了？”

牛海洋激动的说道：“真的？快去看看。”

李家华和牛海洋看到十三号码头的时候，有几个伙计划着船在江里寻找呢，估计是想把人捞起来吧。

很多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呢。

一个老头幸灾乐祸的说道：“捞不到也好，捞起来估计还要再跳一次啊？活的下去的话，谁去跳江呢？”

牛海洋码头的管事比较熟，小声问道：“老张，跳江的是谁啊？认识不？”

码头管事的老张，叹气的说道：“南林街和丰号的于长贵，刚才还和我一起喝酒呢，没想到转个身的功夫，直接跳江了。”

在这个码头跳江的人，基本都在这个码头有生意来往的合作伙伴，所以码头管事，还是认识那个跳江的的人，可是没有想到，刚才两个人居然还在一起喝酒。

牛海洋意外的说道：“老于啊？很本分的一个人啊？他怎么也跳江了呢？”

码头管事撅噘嘴说道：“本分什么啊？看到那几个货仓了吗？都是老于的粮食，而且所有的粮食，都是在两万多一旦囤积下来的，借的都是印子钱，现在就全部卖掉，估计只能还利息了，本钱怎么办？只有跳江了？”

牛海洋不敢相信的说道：“不是吧？老于的胆子那么大？整天看他笑呵呵的，一副胆小怕事样子，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啊？”

码头管事老张叹气的说道：“老于人是不错，这么多年，真的挺本分的，可是他做了几十年的粮食生意，对粮食太了解了，他观察了好久，认为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当初粮价三万多的时候，让他脱手，他不愿意啊，结果就这个下场了。”

打死会拳，淹死会水的，道理都知道，怎么轮到自己的事情，就有点自以为是，这天底下，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于长贵做了一辈子的粮食生意，都是小心谨慎，怎么老了老了，还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还不是因为自信，自以为对粮食够了解，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所以破釜沉舟的干一票，打算赚够钱养老呢。

可是生意永远存在风险，要不然怎么叫做生意呢？老实本分的做生意，面临的风险比较小，可是当于长贵打算大干一票的时候，就已经面临巨大的风险了。

牛海洋无奈的说道：“贪心所致啊，当初要果断的脱手，还是可以赚不少钱的。哎，这是你的码头第三个了吧？你怎么不劝着他点，老于人还不错的？”

码头管事老张反问道：“拉住又怎么样？改天继续跳吗？还是你有钱借给他啊？你的码头不是有人跳江吗？你怎么不拉住啊？”

牛海洋喃喃的说道：“该拉的还是要拉住的，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只要过去这个坎，以后还有机会。”

码头管事老张鄙视的说道：“你说的轻巧，要是能够过得去这个坎，谁会选择这条绝路啊？老于前几年新娶的一个小老婆，刚刚生了一个儿子，怎么舍得死呢？”

牛海洋气愤的说道：“搞事的都是那些大粮商，结果倒霉的都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悲哀啊？”

码头管事老张也愤怒的说道：“对，该死的就算那些大粮商，老于多么本分的一个人啊，被那些人大粮商折腾的家破人亡啊？”

李家华叹气的说道：“都是贪心的人，他们都该死，没有实力的贪心的人，那只能跳江了，有实力的贪心的人，当然不用死，不管是该死的，还是不该死的，防止他们当中都没无辜的人。”

牛海洋和码头管事听到李家华的话，都默默没有说话，李家华说的十分透彻，囤积粮食的黑心商人，里面有无辜的人吗？

一个月之内，粮食疯狂涨价四倍，他们这些黑心的商人，哪里考虑到其他市民的死活，四倍的价格啊，摆明要把人家逼得家破人亡。

因果报应，你既然想把人家逼得家破人亡，所以现在轮到自己，也不值得同情，要是你们这些粮商本分点，不囤积粮食，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小鱼小虾都死了，因为你们是小鱼小虾，没有在乎你们，大鱼虽然也摆脱不了吃肉的命运，可是大鱼不能随便死了，要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每次搞事的就是那些幕后黑手，可是每次倒霉的都是那些跟着起哄的小人物，反正跳进黄埔江的掌柜很多，可是没有听到那个大粮商跳江了。

不过这次难说了，军管会强硬的态度，不会因为是大粮商就网开一面，随着粮食的战争继续打下去，到时候囤积粮食的大粮商，估计也是走投无路，最好也跳进黄浦江。

大人物的资本雄厚，抵抗风险的能力强，一旦团结起来，政府都要顾忌三分，可是小人物就悲哀了，每次跟着大人物后面，吃大人物吃下来的，倒霉的时候，他们就第一个倒霉了，成了替死鬼了。

李家华在想，是不是把古力发的粮食给接手下来，不过想想这些小人物也挺可恶的，要是没有他们跟着起哄的话，那些大人物也不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所以每次战争，这些小人物，都充当帮凶的角色，现在的煤炭战争，和纱布战争，还不是有很多小人物跟着起哄。

难道每次遇到破产的时候，自己都要去拯救他们吗？

算了，既然是战争，肯定有胜利者和失败者，失败者的下场那是注定的。既然那些投机商人，有决心参与战争，就要勇于承担后果。

凡事有因才有果，一切皆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