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塔矢亮扭头,用凌厉的眼神看着进藤光这个对手,没打一声招呼,从进藤光面前走过,走到职业棋士那边,和那边的人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
塔矢亮刚才的凌厉眼神不见了,换成了一种面带微笑,表情温和,很友善的模式。
只是,周围人看他的神情,却不怎么友善,马上从刚才的谈笑风生换成了一种戒备的模式。
和谷很随意地安慰进藤光,道:“看来,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意塔矢哦,感觉他根本不把院生放在眼里啊。”
和谷心道,看来这进藤光的棋力在塔矢亮的眼里,也是不够看啊。
“特别是那个村上先生,如果第一局打败进藤光的话,那么他的第二局就会碰到塔矢亮。”
“我第一回合的对手村上二段先生在哪里?”
伊角指了一下,道:“就在那里了,那边那个头发中分,戴眼镜的那个人。”
“哦,就是那个人啊。”进藤光看了之后,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好了,大家注意了。”
此时有人用话筒宣布,“第九届幼狮赛正式开始,请大家到指定位置坐好。”
“比赛采用分先,请院生们执黑先行。”
进藤光拉开座椅,然后坐下。她能看到,塔矢亮就在自己对手村上先生的后面,意思是如果村上先生赢了的话,村上第二回合就是和塔矢对弈。自己则是塔矢亮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对手,如果两人都能一直赢的话。
好了,塔矢,为了这一天,我准备很久了,是时候让你看看我在棋院学到的东西了。
主持人见大家都坐好了,就说道:“好,现在开始。”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
说完“请多指教后,”大多数棋手们都进入对弈状态,记者也抓拍了不少棋手对弈时的照片。
只有真柴充面对着伊角的时候,背靠着座椅的椅背,四处看了看,然后很悠闲地道:“来了不少院生观战啊,那我可得多加把劲儿了。因为伊角学长是院生,而我是职业棋手,要是轻易输掉的话,就太没有面子了。”
伊角听了这话,看着面容很平静,可是,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自己已经送走了一届又一届年纪比自己小的,棋力不如自己的人,当了职业棋手,连续三年棋院里院生的第一名,到底还要多久自己才能站到职业棋士的队伍里呢。
去年是因为有塔矢亮的参加,本来就很少的三个名额被占去了一个。今年又来了一个很厉害的进藤光,看来今年的名额也只剩下两个了,自己到底能不能……
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请多指教。”
然后伊角在棋盘上右上角星位的旁边落下一个黑子。
此时,场上的人们都开始认真地对弈。
在一边观战的天野记者对助手说道:“今年幼狮赛的焦点人物是塔矢亮吧。他从四月份成为职业棋士以来一直保持着连胜,不知道这样的他到底会连胜到何时呢?”
天野记者刚在自己的小本上记录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咦,那不是绪方九段吗?他怎么来幼狮赛了。”天野记者猜测道:“果然同是塔矢名人门下,还是很在意塔矢亮的嘛。”
“真的是这样吗?”
“嗯?”
天野记者看了一下旁边的助手,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对这个有疑问。
“因为塔矢亮四月以来一直保持着最佳状态,和院生对局有什么好担心的”
有道理,确实不需要担心。那绪方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绪方穿着米黄色的西装背心,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一身得体优雅。他走到进藤光身边站住了,双手插兜看着进藤光面前的棋盘。
“那是谁?”
助手看了一眼,跟天野记者说道:“那是村上二段。”
“不,我是在问院生是谁,那个孩子在塔矢亮新初段赛上出现过。但是,绪方九段为什么要看那个孩子的对局,难道那孩子有什么来头吗?”
这局是进藤光独立下的,佐为在一边看着,觉得赢的没什么悬念,但是看到绪方精次就来了兴致。他跳到绪方精次的身边,好奇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双手指着塔矢亮的方向,道:“喂喂,塔矢亮在那边哦。”
“开玩笑的,不管怎么看,你的兴趣都在小光身上了。是啊,从少年围棋大赛开始,知道了小光插嘴的那关键的一步,看到了小光和塔矢名人对局的那几步棋。还有和小光在塔矢名人家里下过几次不尽兴的棋,看着小光和小亮对弈数次。
有一些是我下的,可是,每次都不尽兴。要不就是小光和我一人一步,要不就是我负责一半的对局。你也是棋手,我真希望有一天也能和你较量一下。和你对弈时,你有什么样的棋路?
过去,我曾经和很多棋手下过风格迥异的棋局。无论作为藤原佐为还是本因坊秀策,忽然好想记忆涌出来似的。那几十盘,几百盘,几千盘棋局……棋盘上每个子的位置,至今我依然记忆犹新。”
佐为的脑中快速闪过自己以往对弈过的棋谱,还有自己跪坐在一个红色棋盘面前,一片樱花的花瓣落到棋盘上,自己伸手道棋盒触摸棋子时的情景。
他闭上眼睛,回忆以往那段能用身体下棋的日子,“甚至连棋子的冰冷的感觉也不曾忘记过。”
忽然,他听到旁边有人下完棋拉动椅子的声音,“看,那边有人下完棋了。快,我们也来下一盘吧。”
可是,时空拉回到现实,嘈杂的环境中,没有人听到佐为的声音。绪方精次更是很专注地站在那里看着进藤光的对弈。
佐为很失望地挥了衣袖,然后跪坐在进藤光身边,神情很低落地道:“没有躯壳好痛苦。”
但是,当他看到认真的进藤光时,“不,让我能遇上进藤光,已经很感谢上天了。我不能任性地再去奢求什么了。”
他仰头看着绪方精次,神情真挚诚恳,虽然知道对方听不到,但还是问道:“小光下的如何?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她是你们在场所有人的劲敌,包括你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