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钢铁向山上看去,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在走动,而且数量不少。
“又要玩什么把戏?”
张钢铁现在一点也不害怕,索性向山上迎去,很快就走到了那块石碑旁边,一眼看见詹自喜背靠石碑坐着。
“请这么多鬼来助演,看来你挺有面子呀。”
张钢铁笑看着詹自喜,詹自喜看了看张钢铁,却不答话,把目光移向了张钢铁身后。
“别假装看不见我,你都和我对视了。”
詹自喜还是不答话,张钢铁顺着它的目光回头看了看,没有什么特别。
“你在看什么?”
“月亮快落山了。”
“然后呢?”
“那要是太阳就好了。”
它的目光注视着月亮。
“这里的夕阳是世界上最美的夕阳,尤其是靠着这块石碑看,恨不得让时间停住,只可惜现在是凌晨。”
“你一个鬼还想看太阳?你怎么不上天呢?”
此刻的张钢铁可不怕它,詹自喜的脸瞬间扭曲成一团,看不出是痛苦还是愤怒,但一定是这句话刺痛了它。
詹自喜瞪着张钢铁看了片刻,忽然微微笑了笑。
“我不生你的气,我等你回来看夕阳。”
詹自喜说完忽然消失不见了。
“看什么夕阳?你快点让我醒来。”
张钢铁扑过去抓它,却抓了个空。
“你这鬼地方,给我钱我都不来了。”
“是吗?”
身后忽然响起詹自喜的声音,张钢铁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詹自喜果然站在身后。
“你不要神出鬼没的行吗?”
“此言差矣,我是鬼,只会鬼没,不会神出。”
“你不要废话了,赶紧让我醒来。”
“你会醒来的。”
詹自喜说完又不见了,张钢铁无奈地看着它消失的地方,忽然猛地转过身来,本来只想试探,没想到鼻子差点和詹自喜的鼻子碰到一起。
“你这个臭小子,吓死我了。”
詹自喜向后跳出一截拍着胸脯。
“你不是鬼吗?我怎么还能吓死你?”
张钢铁笑看着它。
“你赢了,再见。”
詹自喜竖了竖大拇指,这次真的不见了,张钢铁原地转圈,再也没看到它。
“张钢铁、高文静。”
周围的喊声此起彼伏。
“你们快过来,有块石碑。”
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却对张钢铁视而不见,月亮落山了,而且周围有树,不拿手电筒照的话不容易看见,张钢铁自始至终没有应声,那人虽然在找张钢铁,却并不认识张钢铁,就算看见了,也只可能把张钢铁当成一起找人的同伴,周围的人纷纷过来,郝帅竟在其中,可惜张钢铁的前面站了几个人,郝帅没有看见。
“哼,又变成我朋友来骗我。”
张钢铁交叉了双手看他们表演。
郝帅用手电照亮石碑,将碑文念了出来。
“八百里火海连天,五千年斜阳映照,红尘起落归一笑,醉卧坡头始听涛,若河庚子年立。”
“这…这里是斜阳湾,咱们快离开。”
有一个人说道。
“怎么了?”
郝帅问。
“我姥爷说斜阳湾经常闹鬼,千万不能到村里去。”
听到这话,张钢铁颇为奇怪,不知道詹自喜安排这一幕有什么意义,明明已经知道它是鬼了。
“我朋友的脚印到这了,他可能进村了。”
郝帅看着山坡下的村子心急如焚。
“那你朋友可能有危险。”
那人说道。
“有什么危险?我这么大个人站在你们面前看不见吗?”
张钢铁不知道詹自喜的意图,索性开口跟他们说话。
“那咱们快进村找找,这么多人怕什么鬼?”
郝帅对张钢铁置之不理,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
张钢铁走到郝帅面前。
“我不是在这吗?”
“你…你说真的吗?我们可都没进过斜阳湾。”
旁边的人也像没听见一样,张钢铁不禁皱起了眉。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就算有,看见咱们这么多人,它绝对不敢出来。”
“那你带头。”
“好。”
郝帅说完竟然抬脚撞向张钢铁,张钢铁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郝帅撞了个满怀,哪知郝帅竟然穿过张钢铁的身体走了过去,张钢铁回过头来,一脸错愕看着众人下坡的背影。
“难道…我死了?”
这种景象在电影里看过,人死之后变成了灵体,所以活人碰不到,张钢铁抬手摸了摸石碑,他的手竟然穿过了石碑,不对呀,刚才明明开窗出来,明明敲门有声,张钢铁倏地缩回了手,这一惊非同小可。
那些人转眼已经到了村口,张钢铁连忙追下去,哪知奔得过快竟然飘了起来。
“妈耶。”
张钢铁在天上挥舞着四肢,力气一时没跟上,一头载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幸好不疼,这一摔使他猜到了端倪。
“我说詹村长,我碰不到石碑,却能碰到地面,是不是太矛盾了?”
“怎么,你还想到地下去?那地方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詹自喜的声音果然出现了,此刻是在梦里,飘起来不足为奇。
张钢铁左右看了看,詹自喜并没有出现,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詹自喜不答,张钢铁只好去追郝帅等人,众人一间一间找,很快就来到了詹自喜的屋子。
“里面有人。”
有一个人从窗口看到了里面,张钢铁循着声音一看,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窗帘,而且窗玻璃是打碎的,屋门上三个合叶断开两个,只有中间一个苦苦撑着,把门斜挂在门框上,张钢铁看着这一副景象却并不惊奇,毕竟是梦。
郝帅用手电筒照了照,屋里炕上睡着四个人,不是张钢铁一家还有谁?连忙拨开杂草进了屋,张钢铁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只见自己一家四口睡在满是灰尘的炕上,各枕着一块砖头,盖着一张风化的破布,哪里是枕头和薄被?
郝帅走到炕头,轻轻拍了拍炕上沉睡的张钢铁的肩膀。
“起床了。”
炕上的张钢铁一动不动,站在郝帅身旁的张钢铁却感觉到了郝帅的这一拍,他奇怪的扭脸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张钢铁,你睡死了吗?”
郝帅见炕上的张钢铁没动静,提高了音量,同时加了点力道拍了拍炕上的张钢铁的脸,身旁的张钢铁又感觉到了,他奇怪地抬手摸了摸脸,梦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微微疼痛。
郝帅见炕上的张钢铁还是没动静,感觉不对劲,探了探炕上的张钢铁的鼻端,呼吸正常,随即抬手重重扇了炕上的张钢铁一个耳光,炕上的张钢铁脑袋猛地侧向了一边,站着的张钢铁不受控制也跟着歪了头,脸上随后传来火辣辣的疼。
“大哥,你轻点啊。”
站着的张钢铁颤声哀求,可惜郝帅听不见,郝帅见打耳光都叫不醒,顿时慌了,不会真的被鬼害了吧?连忙一跃上了炕,骑在了炕上的张钢铁身上,站着的张钢铁顿觉不妙,只见郝帅将炕上的张钢铁脑袋扶正,随后左右开弓扇起了耳光。
“张钢铁,醒醒。”
郝帅边打边喊,炕上的张钢铁脑袋被打得左右转动,站着的张钢铁脑袋也跟着转,脸上的疼痛感非常真实,两边脸蛋转眼肿了起来。
“詹村长,救命啊。”
现在好像不完全是梦了,张钢铁看着炕上被打的自己束手无策,只能向詹自喜求助,可惜太阳露了头,詹自喜怕是没办法出来回答他了,张钢铁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此时此景也只能胡乱试了,赶忙一跃上了炕,躺向了炕上的自己。
郝帅打得正起劲,张钢铁忽然抖了抖,随后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
郝帅吁了口气从张钢铁身上下来,张钢铁坐起来左右打量,只见炕下站着几人拿着手电筒照亮,外面的天已经微微亮了,没有窗帘,没有窗玻璃,自己枕的是砖头,盖的是风化的破布,屋里的一切竟和刚才梦里一模一样,连地下几个人的站位都一样,他怀疑自己还没醒,但脸上的疼痛却分明告诉他不再是梦。
张钢铁揉了揉肿起来的脸。
“大哥,你对我是真下得去手啊。”
郝帅故作委屈。
“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只能出此下策,不信你问他们。”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郝帅奇怪地瞪着眼睛。
“我…我看见他们在场了。”
张钢铁打个马虎眼,跟他说你打我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这叫他如何相信?别说他不信,连张钢铁自己都不知道刚才是什么情况。
“当年你也是这么叫醒我的,咱俩顶多算扯平。”
就知道小心眼记着仇呢,张钢铁无可奈何,忽然想起了旁边的家人,连忙去喊高文静,谁知连拍三下,高文静全无动静,妈妈、笑笑也一样,难道她们也被鬼压床了?那她们梦到什么了?会不会害怕?难道也得打她们才能醒来?这怎么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