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
席恩教授惊讶得直接站了起来,他急忙想要掩盖自己电脑屏幕上的资料,却又发现了一丝不对。
“......这里还是梦境?”
席恩教授思考了一下自己入睡之前的事情,却发现一片模糊,根本连接不起来。
这是做梦的特征之一。
梦境通常不会有一个合理的开始与结束,通常都是片段式的。
席恩教授学习过有关命运原型的升格者控制心灵,入侵梦境的案例,知道有一些命运原型的升格者擅长玩弄梦境,在梦中套取情报,植入思想,泛西海自然科学院也对所属的研究人员进行过相关的抵抗方法的培训与教导。
所以,席恩教授在看到白歌出现在自己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还是一个梦境。
他刚才在梦中进入了沉睡,做了一个梦中梦!
更重要的是,席恩教授发现,在自己视野的一侧,依旧出现着那一串数字。
倒计时一般的数字!
恐怕,亚森·赫尔克里是想在梦中梦里让自己先唤起有关脑风暴的记忆,再在这一层梦境中通过娜拉之类的存在来诱导自己打开资料,从而获取情报。
甚至于让席恩教授觉察到最开始那是梦境,也是亚森·赫尔克里的策略,因为一般人不会想到还有双重的梦境,所以在醒来之后,又见到了自己的亲人,自然就会放下戒备。
而自己,完完全全地中计了。
“看来你知道的比告诉我的要多,席恩教授。”
白歌并未因为被揭穿而有所慌张,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了一张椅子,随意地坐下。
“我并没有参加相关的计划......但是被要求提供了一些资料。”
席恩教授知道,眼前的亚森·赫尔克里不仅仅是名声在外的大侦探,更是在东方快车上手刃了十几名刺客,以及深入天灾之中,将恶名昭著的杀手暮狼给剿灭了的强者,只要亚森·赫尔克里愿意,席恩教授就可能出现一百种以上的死法。
“放心,你只是在你的梦境之中,即便说出了一些事实也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得知。”
白歌谆谆善诱。
“没有人知道是你泄露出来的。”
“......我知道的不多,但脑风暴确实是议长阁下主导,明面上却保密,我提供的资料,是有关人类的意识能否复制与备份到电子设备上的相关研究,你知道的,这是我的主要研究课题。”
席恩教授似乎终于卸下了心防,他说道。
“我一直以为脑风暴是通过对人类的意识进行研究,试图找到人类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简单告诉了白歌有关自己的研究项目进展,以及与脑风暴合作的部分。
“复制人类的意识吗......”
白歌若有所思。
他真的搞不懂伦道夫议长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了。
总不能是泛西海全体的机械飞升吧。
嗯......白歌思维闪现出火花。
伦道夫议长所希望制造出来的,可能不是拥有意识的炼金人偶,对他而言,这没有丝毫作用。
以白歌的换位思考,伦道夫议长希望的可能不仅仅是连任这么简单,因为光是连任其实不过是政治上的地位,也难以说动亚历山大财团的伊斯特议员以这么大的代价退出竞选。
想要让另一个财团的代表议员协助,只有可能是巨大的利益诱惑,甚至超越了他自己成为议长所能够获得的利益。
这到底是什么?
白歌决定在了解到更多情报之后再做思考,如今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很容易被误导。
他抬起头。
“席恩教授,今晚的事情,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另外,还有一件事......”
白歌站了起来,向席恩教授行了一礼。
“其实这并不是梦境。”
他打了个响指,席恩教授视野之中的数字便顿时消失,同时,他也回想起了自己白天工作,晚上入睡的经历。
“不是梦境......”
席恩教授一愣。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梦中梦。
他只是被操作了记忆,加上一些效果营造,就让自己认为现在是在做梦。
仔细想想的话,刚才他看到的资料都十分真实,如果在梦境中,这么详实的资料应该是不存在的,而且这夜晚的寒冷,桌椅的触感,都不像是幻觉。
“可是,我刚才打了电话......”
席恩教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通话,可话还没说完,他便有所明悟。
“那也是错觉吗?”
他以为自己拿起电话,给相关项目的负责人通报了情况,但实际上,在精神受到了影响的情况下,他只是拿起了话筒,没有拨通任何号码,就这么对着空气说了好几句话。
能够轻易进入受过一定训练的自己的梦境的升格者,又怎么不可能对自己进行这种基础的催眠呢?
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升格者的行为......
“被骗了吗......”
一切都是为了让席恩教授自己推断出自己正在梦中梦里,从而放下警戒,放松心防,最终说出他们想知道的情报。
当然,他现在也可以拿起电话,直接给泛西海自然科学院里进行通报。
不过,这一切的代价......
席恩教授苦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亚森·赫尔克里忽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从隔壁房间顺来的椅子,他叹息一声,许久没有动作。
良久之后,席恩教授终于还是没有通报,他决定当做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刚坐到床上,正准备躺下的席恩教授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一隅,那倒计时一般的数字竟然又重新出现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
席恩教授感到毛骨悚然,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眼睁睁看着那倒计时数到了零点,接着,整幢房屋摇晃起来。
席恩教授看到,无数的砖石崩落,整片星空溃散,一切归于虚无。
睁开了双眼,席恩教授发现自己正在实验室隔壁的休息室的躺椅上沉睡,身上还披了一件白大褂。
隔壁,手下的实验人员一如既往地忙碌着。
“我现在,还在梦中吗?”
席恩教授看着自己的双手,只感觉一切都极为不
真实。
随后,他又是一阵后怕。
看起来亚森·赫尔克里刚才,又诓骗了自己。
对于能够操纵心灵的升格者而言,甚至连记忆都是不可相信的。
如果认为刚才那梦境是真正的现实,在对方走后,自己直接打电话通报的话,说不定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好险。”
还好自己按捺住了这样的冲动,席恩教授想到。
他站了起来,视野一隅,已经没有了倒计时。
但席恩教授却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是一场更为深远的梦境。
...
...
“结果,最后还是绕了回来。”
在格林尼治的一间旅馆房间内,柯露瓦趴在柔软的大床上,早已脱掉了鞋袜,正摇晃着白嫩的脚丫,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道。
白歌别开了视线,虽然眼前的这位少女外表看起来仅有初中生年纪,但他清楚,这可是军情五处的半神,能够悄无声息解决掉自己的存在。
不过,半神外表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白歌偷瞄了一眼柯露瓦那幼女一般的身材。
明明二十岁了,还是这么稚嫩的模样,是升格者能力的影响吗?
他现在只知道柯露瓦·希琳是一名命运原型的升格者,至于袭名是什么,白歌并不清楚,当然也不可能询问。
“话说回来,你原本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柯露瓦大概是打完了一个副本,放下手机,理了理耳畔垂落的银丝,歪头看向白歌。
白歌现在还是亚森·赫尔克里的模样,千面人现在能够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容貌的改变,所以他在泛西海基本都是保持这个样子。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本来长什么样?”
柯露瓦坐了起来,宽松的外套衬托着她的身材更加娇小了。
“这个...你们军情五处的档案应该有照片吧?”
白歌挠了挠后脑。
“但是真人和照片还是不一样的吧,我想看我想看。”
柯露瓦说着,就凑了过来,银色的发梢微微晃动。
白歌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随即无奈的摊开手,脸部微微一变。
亚森·赫尔克里的长相本来也是参照了他原本的样子进行了修改的,所以除了变得年轻了许多,眉眼之间的一些结构有所差异之外,基本上变化不算太大,但又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模样了。
白歌时隔数月,才终于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哦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和那个女人真的很像啊。”
柯露瓦仔细端详着白歌,令这位十七岁的少年有些羞涩。
“明明只有十七岁,结果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么,唉,年轻人还是应该过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更好。”
柯露瓦苦笑了一下。
白歌本来想吐槽你不也是年轻人,但随即领悟了柯露瓦的意思。
两个人的人生,都因为升格者而发生了改变。
“你应该知道吧,我十三岁的时候,曾经被卷入一场升格者的案件,那时候我濒临死亡,遇到了白露。”
柯露瓦语气悠然地说着有关自己的事情。
“说起来,你应该也知道,那起事件便是达姆施塔特......约尔曼冈德的深渊遗物失控。”
“!”
白歌愣住了。
他没想到,约尔曼冈德的事件,竟然牵扯进了这么多人。
“那一场意外发生的时候,我跟着女仆在街上游玩,然后周围的空间立刻就发生了变化,现在想来,可能那就是创造者原型能力的体现吧,之后,女仆惨死,我的内脏也遭到了重创,是路过的白露将我从废墟之中捞了出来,同时让我服下升格之虹,所以,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不能说自己怨恨她,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之中。”
柯露瓦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白嫩的脚趾上,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白露她,我的母亲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白歌忍不住问道,听到柯露瓦提起母亲的事情,他越来越对这名人们口中极为神秘的存在感到好奇了。
“她么,是个性格恶劣的女人,做事大大咧咧,也不知道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而且经常不分场合开一些没什么人听得懂的笑话,比起大崩坏之后,人们专注于地面的权力纷争,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只注视着天空,总是说着去往宇宙什么的......”
柯露瓦明明说着白露的坏话,可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灿烂的笑容,有一种回忆最美好的时光的感觉。
“而且啊,她还特别喜欢欺负别人,现在群里那些人,别看现在一个两个都这么厉害,当年都被白露欺负过,就连时梧桐以前都是白露的小迷妹,唔,看什么看,我才不是呢,哼,那家伙当年还说什么娃娃亲,呸呸呸,真是太恶劣了。”
“娃娃亲?”
白歌捕捉到了奇妙的词语,歪了歪脑袋。
“......你就当做没听到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柯露瓦一副说漏嘴的模样,摆摆手让白歌不要追问。
“不,我觉得好像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白歌罕见地在大佬面前硬气了起来。
“唔......”
柯露瓦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发梢,侧过脑袋说道。
“就是当时,白露救我的时候,明明是那种血腥凄惨的场景,但是那个女人竟然说‘多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不如我救你的命,然后等我儿子长大之后你给我儿子当老婆吧’......这样的话,实在太可恶了!”
“?”
白歌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老妈对自己好像还挺不错的。
不过嘛,他现在是不敢想的。
“所以你可以忘掉这件事了,如果你忘不掉的话,我可以帮你忘掉的。”
柯露瓦恶狠狠地说道。
“很好,我已经全部忘记了。”
求生欲让白歌迅速回答道。
“好了,白露的事情,之后我可以给你慢慢说,我们还是先将思考放在眼前的事情上吧。”
柯露瓦抱着胸说道。
“你觉得伦道夫·伍德斯托克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认为,我们将事情想复杂了。”
白歌答道。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摆在我们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