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诗韵再次醒来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几个小时的沉睡让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醒了?”陈青山看着睁开眼睛的李诗韵,他轻声说。
李诗韵先是一愣,然后她轻声回答:“嗯。”
转瞬间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始挣扎着要从陈青山身上起来,毕竟已经十六岁的她肯定是明白男女有别的,她这么趴在陈青山怀里似乎有些不合适。
陈青山哑然失笑,他哪里会看不出来李诗韵在想什么。
他用已经有些麻木的胳膊把李诗韵扶起来,然后说:“你看有什么东西要拿的,进屋去拿了咱们回学校。”
让陈青山没想到的是,他这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吓到了李诗韵。
只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如同见鬼一样小跑着走出了院子,直到她意识到陈青山还站在原地,她才怯生生的回过头说。
“山哥,我..我不敢…”
李诗韵脸上的表情和未说完的话,让陈青山终于明白了什么,他猜测估计是她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他连忙安慰说:“你别怕啊,有什么东西要拿的,你跟我说我去拿。”
李诗韵这才说:“拿个被子就行。”
陈青山示意李诗韵站在原地别动,他转身往屋里走去,借着外面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光线,他找到灯泡绳拉了下去。
“咔哒…”
随着灯泡绳子的拉动,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内亮了起来,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陈青山可以看到整个屋内的一片狼藉。
四条腿的桌子上倒扣着躺在地上,屋子四周到处都是散碎的碗筷,而在桌子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大片黏黑色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是尚未干透的血迹。
陈青山也不愿在这里多呆下去,毕竟李爱民才死不久,他总会感觉到一种本能的畏惧。
快步走到了堂屋边上的偏房,陈青山拉开了墙上的灯泡,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快速的拉开了屋内的一个黑色衣柜。
只见柜子的一边乱七八糟的扔着一些旧衣服,另一边则放着几套打了补丁不过还算干净的被子。
他没有多想,顺手就抓起其中的一套准备出去。
“哐当。。。。”
也许是被子的线无意间占到了柜子中间的抽屉,随着陈青山的拉动被拖到了地上,一些烂布条断线头什么的掉了一地。
陈青山随手把被子往旁边的床上一扔,蹲下去就准备把抽屉在放回去,就在他刚抓起一把碎布塞到抽屉里,地上还掉落着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几张面值一毛一分的软妹币,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要知道几毛几分钱那也就是能买个馒头而已,很多时间也许掉在地上都没人会捡。
陈青山的眼睛却突然眯了起来,
对于别人来说,这几毛几分钱并没有什么意义,可是他却认出了这些拿去买东西都被人嫌弃的分分毛毛具有极大的价值,准确的说是在未来具有很大的价值。
是华国几千年历史中经久不衰的话题,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都不会缺少各种各样的者。
当然,有的人是为了喜欢而,有的人则是为了那些喜欢的人去,说白了就是为了钱去。
陈青山则是后者,他曾经也过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希望像电视中报道的那些人一样,碰到买家而一夜暴富。
只是,祖上八代都是穷光蛋的老陈家,自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陈青山能够到的东西,那当然都是非常常见的东西。
比如,早期的集邮,到后面的钱币,他可以说都涉猎过。
至于结果么,当然是浪费了时间又浪费了钱,否则他上辈子也不会为了赚钱而被热死了。
不过,没有过值钱的东西,不代表不知道什么东西值钱,陈青山一眼就认出,地上的那几张一毛钱是之后被炒到三万倍价格的“枣红一角”。
枣红一角,指的是1960年版本的第三套人民币中的一角纸币,也是第三套人民币第一个发行的纸币。
因其主色和背面着色与常用的一角纸币不同,而被称为“枣红一角”,因其发行时间短,存世量稀少,成为第三套人民币的“钞王”。
第三套人民币中的“枣红一角”,发行时间是1962年4月20号,票面主体为枣红色。发行之初,发现“枣红一角”券面图案中的人物自左向右前进,这在当时“路线”之争甚嚣尘上的年代,犯了严重的“右倾”错误。
因此“枣红一角”没怎么流通就遭到严苛的回收销毁,存世量骤减。
没人知道李诗韵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几张稀少的一毛钱,也许是在民间的流通中无意中流到了李家,也许是李爱民也有着的嗜好。
只是随着李爱民的死亡和李诗韵母亲的被抓,这一切的真相都已经掩盖在时间的尘埃中。
陈青山看着地上的那几张红色一毛钱,略微思考一番他就捡起来全部装到了口袋里,然后把抽屉又塞回原地,就拿起被子往外面走去。
“山哥,我们现在就回学校么?”李诗韵看到陈青山走了出来,她连忙问。
“嗯,今天都开学了,再不去报道你就要被除名了。”
“可是…可是…我没…”
李诗韵的声音很小,陈青山没有听到她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他猜也猜到李诗韵在担心什么。
他安慰说:“没事,学费生活费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钱。”
李诗韵焦急的看着陈青山,她又不傻,哪里会不知道这个世上钱从来没有白花的,她张了张嘴说:“这怎么可以,我….。”
只是话到嘴里她却没有说出来,如果不花陈青山的钱,她还怎么去上学,她还怎么去做到母亲的希望;
没有陈青山帮忙,也许她活都活不下去,她还能怎么样呢。
对于李诗韵的性格,陈青山也多少有些了解,他想了想说:“你不想白花我的钱是吧!那你就给我打工,替我写作业,算是我给你的工资怎么样?”
这个在成年人眼里简直如同儿戏的办法,却让李诗韵的眼睛一亮,以前在学校她就会帮其他同学写作业赚上几毛钱,
所以她终于认可了陈青山的办法,起码这让她没有那种被施舍的感觉。
李诗韵用力的点点头说:“嗯.”
柔和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上,陈青山骑着三八大杠载着李诗韵往学校奔去,坐在后面的她紧紧的抱着他那并不算粗壮的腰,似乎那是她再也无法离开的擎天之柱。
她的头轻轻的靠在陈青山的背上,自行车带起的风出动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在月光的照耀下,她露出的双眼是那么晶莹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