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究竟姓甚名谁?此事还得从五天前说起。
上界皇宫,金碧辉煌,大气磅礴,亭台楼阁,九步一楼,十步一阁,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层层叠叠,自有气运生。
祥云缭绕,气蒸云盛。
自八载之前蒋干谋取大帝后,经过血洗,安抚,整顿,虽然暗处还有一些势力隐藏,但大体上已是四海升平,上界的大帝之位已基本尘埃落定。
只是云层之中,暗藏雷霆,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谁能保证以后的事?故此,蒋干八载之前,初步取得帝位后,便布置手段,如今已基本妥当,他正在宫殿防御最严密的最深处,与他最小的儿子密谋着。
“你是谁?”蒋干坐在雕龙画凤的黄金宝座上,俯视着他的儿子说。
“我是父皇的儿臣。”蒋凡在台阶下抬头仰视着父亲平静地说,承受着父亲自然散发的威压。
“你是谁?”蒋凡面无表情地重复。
“我是父皇与母后的第九个儿子。”虽有点疑惑这问题,还有威压为何加强了些,但蒋凡还是默默地承受后平静地说。
“你是谁?”一样的声音传来,蒋凡这次停顿了一会,好用颤抖的肌肉适应威压,不让自己跪下。
“我是父皇的儿臣,也是父皇与母后的第九个儿子——蒋凡。”犹豫着用嘴唇哆嗦着喊出。
“你是谁?”还是一样的声音传来,但蒋凡的膝盖已经弯曲成弓。
“我就是我!”索性霍出去。
“你是谁?”,“嘣”的一声,膝盖碰地,地板裂痕散开,但蒋凡还是挺直了背,竭力不让自己的脊梁骨弯曲,哪怕嘴上已有丝丝血迹。
“我是蒋凡!”发自生命的呐喊,然后“噗”的一声吐血昏迷。
蒋干面无表情,脸上还是保持着大帝的威严与冷漠,但眼底终究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
当蒋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双强有力的双手紧握着。
一丝丝陌生的熟悉,亲切中又带有隔阂,冷漠中又带有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
张开眼帘,眼前是一身灰服,视线上移,他看见了父亲的微笑。
他惊呆了,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微笑,从他出生的那一秒起,八年多了,他从没见过父亲的微笑,甚至母亲的微笑也没有见过。不!不!准确地说,母亲的面都没有见过,只见过父亲寥寥几面,而每次,父亲都身着黄袍,戴皇冠,一身威严不可侵犯。
印象中,他只知道自己是父皇和母后的第九个儿子,其余的,一概不知。
八年多了,生活里,有的只是修练,不!不!不!应该说是学习修练的知识。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药学,符学,器学,功法,武技等,无所不包,无所不含,但他从没有修练过,只是学习这些理论知识。
他的生活中,除了那一座府第,没有到过任何地方,见过的人,只是教他这些知识的老师,形形色色的老师,有胡子长的,有胡子短的,有没有胡子的,有穿华袍的,有穿布衣的,有穿麻衣的,当然有个子高的,也有个子矮的,有胖的,也有瘦的,如此等等。
他从不知他们姓甚名谁,他们也没说,有的只是一个统一的称呼——老师。
八年多,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他全部的时间都与这些老师们在一起。
哦!还有些时间在服食一些丹药,还有泡药水,食圣果,甚至龙髓凤髓,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随着他所学知识越来越多,他辨认出的药物,食物的价值越来越令他震惊,接着是麻木,再而是恐惧。
他觉得有人在拿他炼成一枚丹药,炼成一件武器。但没有培养成一个人,因为他没有培养出感情。
故此,在他所谓的名义上的父亲对着他微笑的那一刻,他昏暗的世界里,忽然就亮了起来,就像黑暗的房间里,点亮了一盏蜡烛,橘黄而温暖的火光填满了整个心房。
他的眼睛湿润了,但他没有哭,也许是因为在他八年多的时光里,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也许是因为他害怕这一切都是假象,若是哭了,泪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睛,这一切都是幻觉,他自己都会崩溃吧!
就这么怔怔而麻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