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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这么辛苦的练箭了。”
孟皇后心疼地道:“秋猎的时候,能勉强拉个弓,做做样子就行了。难道,阿娘还真指望你能猎只白狐不成?”
卫斯年进宫,孟皇后明显不高兴。
为了哄住孟皇后,周九如故意说,这两天,她向卫斯年学箭,是想在秋猎时,猎一只白狐,送给孟皇后当礼物。
“母后请放心!”
周九如莞尔一笑,“孩儿说话一向算数。”她拍了拍平板似的,“你的白狐披肩,就包在孩儿上了。”
孟皇后这两天,就跟防贼似的,给太初宫一下子调派了相比从前多出两倍的侍卫和宫人。
嬷嬷和内侍,也按制配备齐全了。
现在,周九如不管走到哪,呼啦啦的二三十人跟着,不是一般的拉风。
望着雍容华贵,眉带轻愁的孟皇后,周九如不管怎么打量,也跟外祖父嘴里念叨的那个整里骑马箭、蹴鞠斗草、遛鸟垂钓的纨绔小娘子联系不到一块去。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难道是母后,待在皇宫里时间长了,不知不觉……移了?
兴许是吧,周九如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笑盈盈地哄着孟皇后,陪着孟皇后将宫女捧着的金丝绣鸾凤和鸣的各色吉服一一看过,视线不由停顿在了那顶凤冠上。
这凤冠,光镶的宝石珍珠大约就有上百余粒,上缀九龙四凤,大花、小花各十二树。冠上的龙是金丝制成,而凤却布满翠云,口中皆衔珠滴。
光看着,就很重的样子。
实在没忍住,就用手掂了掂,吃惊地道:“天啊!真的好重,这戴上,还不得把脖子给压断了?”
雪玉般的小脸流露出些许后怕的神色,“幸好我没穿吉服,也没带凤冠。”
卢晴闻言,脸上的褶子比窗外盛开的菊花还艳,几位宫女也想笑,但又不敢出声,只得垂首耸肩。
“公主年龄还小,不吉服的庄重华丽,等再过两年长大了,自然就会喜欢的。”卢晴笑道。
话落,又示意柳青柳红起,叮嘱她俩,“虽说太初宫有了新的掌事,但你俩可是公主边使唤惯了的老人,切莫惫懒。”
“是。”两人恭敬地应着,施礼后便退出了外。
孟皇后轻咳了一声,女儿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多年下来,她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得把她对吉服的抵触纠正过来,不然以后,也像她年轻时,不红妆武装,那可就有的愁了。
“每年宴会,各府的夫人们进宫,哪个不是按品大妆?”孟皇后笑着道:“我从未听闻,这京中哪位夫人因饰冠太重,而脖子受伤的。”
见周九如鬓边散了一缕碎发,她伸手捋了捋,复又说道:“你从未参加过宫宴,所以不知,我和你父皇,不过是在开宴之初,穿着吉服走个过场。
待酒过三巡,受完众臣的恭贺后,便会更换常服,谁会穿那么重的吉服傻坐一晚啊!
还怎么饮宴?”
“我说呢?”周九如挑了挑眉,释然一笑,“孩儿就知道,父皇定是重母后,舍不得母后劳累,所以才定下了如此规矩。”
孟皇后点着她的额头,嗔道:“就你会说话,礼部定的,跟你父皇有什么关系。”
周九如将头靠在孟皇后的颈窝,撒似的蹭了蹭。
打眼一瞥,却见卢晴一副言又止的神色,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便不解地道:“嬷嬷,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卢晴迟疑了一会,说道:“万寿圣节,照例,在京的五品官和地方上的三品官,皆可偕家眷进宫领宴。只是,这人一多,事非也必然多,内宫的防务……”
圣上这五年来,勤于政务,宫中既没进新人,也没孩子出生。她担心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家会在这三天宫宴上找机会。
“嬷嬷你多虑了。”周九如不甚为意地说道:“有大长老坐镇这皇宫,任谁都别想翻出浪来!”
卢晴道:“大长老护卫的是皇城安全。我指的是那些内宅惯用的私手段。
不是嬷嬷把人往坏的地方想,你不知道这人啊,有时候为了权势富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着,又摇头一叹,忍不住提点了周九如两句,“公主,乱世时,一说选妃,民间男女婚定者,自九岁以上忙促嫁娶;未婚定者,出其女子于道上,任当婚者掠娶,贫激àn)门第皆不论,你看如今?”
周九如听罢顿时默然。
如今京中未婚定的女郎们,十七八岁的还大有人在。
不过,若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
她向卢晴做了一个俏皮的表,略带兴奋地道:“这么说,有戏可看了。”
“想看戏?”不知想到了什么,孟皇后轻嗤道:“这三天不定哪天就有了。”说罢,举起纤纤十指,欣赏着上面新染的蔻丹。
红红的指甲油,衬得纤长的手指,越发的柔嫩白皙。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做戏之人,只是好戏一旦上演,就不可能再停下来。”
她合掌,漫不经心地说道:“万一演砸了,变成了镜花水月,那可就难看了。”
卢晴摇头,这一大一小两主子,都是看戏不怕台子高的主。
“清宁宫的那位,最近往长信宫跑的有点勤,娘娘你也知道,”她抿了抿唇,与孟皇后低语道:“长信宫的兰妃就是个棒槌,我担心,她会被人利用。”
孟皇后哼哼,没吱声。
周九如不问道:“嬷嬷,你担心清宁宫的小三,唆使长信宫的小四作妖?”
卢晴点了点头。
“嬷嬷放心,真当龙是那么好爬的。”周九如冷声道:“她们无非就是想找个人来当帮手,分薄一些父皇对母后的尊宠罢了。
现在这宫里,已经有了小三小四,若再添上几个小五小六,正好可以凑成一桌打马吊,岂不美哉。”
说完冲孟皇后促狭一笑,“母后,这样一想,也不错哦。”
“你这孩子……”孟皇后抚额,对上女儿,她颇有些,有力使不上来的感觉。
无奈,只得伸手拍打了她两下,神色端凝道:“这么污糟的事,可不许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