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野的“新”家住的第一个晚上。
白梨很早就被催着洗澡回房间休息了,她也挺自觉,知道自己是个病人,病人是没有享受夜生活的权利。
夜里十点。
她躺进被窝里。
温暖的暖气裹着被褥,给她创造了一个极为舒适的睡眠环境。
白梨闻着被子里的洗衣液味道,习惯性的把脸埋进枕头里,回想起方野刚刚说的话。
他一口口吃着碗里她夹的食物,到最后才出声解释:“我没那么娇贵,不是喜欢你给我夹,而是你夹的我得吃。”
嗓音低沉悦耳,带着点笑意,好听的要命。
白梨眯了眯眼睛,抓紧了被子,好久好久才肯睡过去。
但到了半夜。
窗外好像落了雪,声音没有下雨那样激烈,但也在沙沙沙的狂卷窗户,像北欧电影里的暴风雪夜晚,迷幻又浪漫。
大雪落得很快很急。
伴着狂风席卷而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发出了一声巨响。
“砰——”
白梨睡意沉沉间陡然被惊醒,她半睁着眼睛往窗外看,只看见一层厚重的窗帘。
这样的天气最舒服。
屋外的寒冷波及不到温暖的房间,空气中都是安宁的气氛。
既然都醒了,白梨就起身穿上白色的棉鞋,准备再量一量体温。
客厅安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她惦着脚尖走,想着尽量不要吵到方野。
在路过方野房间时,却看见他的卧室门半开着,亮着一盏落地灯,里面还有细微的,像什么瓶子滚动的声音。
白梨顿了顿。
身子靠在自己房间门门口,小声的问了一句:
“哥?”
“……”
没有人回答。
但隐隐的,她就是能听见隔壁卧室门缝里传来的动静。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又问:“哥哥?”
这次的音量比之前大些,里面的声音暂停了一瞬。
这是有人没错了。
是他哥在里面做什么吗?
白梨觉得不太对劲,多走了两步来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小声细问:“哥哥,你还没睡吗?”
客厅的落地窗外有银光洒进来,形成一个斜角的弧度落在地面上,雪落下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哀嚎的风声变大。
半晌,里面才传出来一声回答。
“嗯?”
是方野的声音没错,却很不正常。
明显带着颤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白梨裹着衣服,把耳朵贴近缝隙,“哥,你没事吧?”
“……”
又是好久没人说话。
白梨心一颤,手指握上冰凉的门把手,将门轻轻推开。
落地灯在墙角洒出一个弧形的光晕,暖黄的灯光下本该是温馨一片的画面,方野却穿着一身单薄的灰色睡衣,坐在木质的地板上,整个人靠着床面,动弹不得狼狈不堪。
很远的地上还滚落着一个小药瓶,药片零零散散的洒了一地,床头桌上的东西也倒散很多。
从方野的表情能看出来,他应该很痛苦,薄唇抿在一处,眉头有很深的褶皱,手指落在头部侧面,颤抖着似乎没有什么意识。
白梨从没见过这样的方野。
无论是从谁的嘴巴里听见他的名字,都在描述他是个没有弱点的人,面对苦难也从不外泄半点情绪。
现在是怎么了?
她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然后一秒也等不得的走到他身边,蹲下去摸他的肩,“哥,你怎么了?”
方野手放在头上。
白梨猜测他可能是头疼。
目光落在地上的药瓶上,她赶紧上前捡起来,然后借助落地灯的余光,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一串专业性药名,白梨无法辨认。
也不敢直接喂方野吃下。
吃错药在某些情况下,是能要命的行为。
她把肩头的大衣拿下,轻轻的披到方野的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找出手机,慌乱的在百度的搜索栏上打出药名。
一排冷冰冰的文字回答她。
这是一种快速镇定头疼的药片。
白梨倒吸一口凉气,接触了那么久她从未发现方野有这方面的隐疾。
但眼下她想不了那么多。
忍住那一瞬间的涩苦。
药片里还有几片药,她拿着回到了方野身边,问:“哥,你是要吃这个药吗?”
连问了好几次。
方野才睁开眼睛,看着药片,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手抬起来。
白梨明白她的意思,将按照瓶子上的剂量倒在他的手心。
然后又跑到客厅接了半杯温水,给他慢慢的喂下去。
药效不可能那么快奇效。
她尝试了几次,想扶方野上床休息,奈何力气实在是薄弱,只能把枕头放在他旁边,给他靠着休息。
然后才一点一点去捡地上遗落的药片。
加在一起,也凑不满小半瓶。
这药方野应该吃了很久了。
也就是说这样子的剧痛,他独自承受了无数遍。
……
这一年的雪夜很漫长。
吸入肺腑的氧气夹着药片的苦腥气息。
白梨又止不住的去想,是怎么样的疼痛,能让一个承受了那么多年痛苦的人倒下。
光是想想,她就忍不住打颤。
平时明媚清透的眼仁里,只剩下浓郁的心疼。
雪夜更加的幽深了。
方野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但颤抖的症状明显轻了很多,应该是有效果的。
白梨便轻轻给他擦去额间的冷汗,小声说:“哥哥,没事的,很快就不疼了,很快就好了。”
方野的指尖细微的颤动了一下。
白梨知道,这是他的回应。
他想让她安心。
忍着泪意,她站起身来去捡桌子上的东西。
她哥爱干净,这是不用想也知道的事情。
桌子上有一个大药盒,盒子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医疗单子。
从模糊的光线中。
白梨能看清上面的字。
【病患方野。】
【病症:疲劳过度引发的神经性生理头疼疾病。】
白梨默默地想。
确实是这样的。
他每天都很忙,从不停下自己的脚步,取得的成果是显著的,每一次见面,他浑身的气质都变得更加向梦境靠近。
仿佛在与时间做斗争,永远不会累一般。
未来他的富贵前程,是靠这样一次一次的疼痛换来的吗……
白梨吸了吸鼻子。
一滴泪到底还是划过脸颊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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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