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走出帅帐,看了眼,大营内安安静静,一切正常。
“也对,长安城下,若是不正常,整个天下恐怕也大乱了。”
他自嘲了一句,转身回到帅帐内。
走到帅案前,停下脚步,提起狼毫笔,蘸墨挥毫。
权!
权臣!
权贼!
五个笔锋犀利的大字跃然纸上。
李恪看着这五个字,怔怔出神。
昨日一夜未眠,他为自己想出的一条路。
他起初的梦想,有钱、有妞、有点小特权,潇潇洒洒,犒劳穿越来的日子。
树欲静风不止。
有人不想让他如此。
那他就换个路数!
弱者祈求公平,强者索取特权。
小特权既然想得而得不到。
索性就弄个大大的特权!
当个权臣,不,权贼!
做个可以操控未来皇帝的权贼!
没有做皇帝的麻烦,得到了做皇帝的特权,将皇权踩在脚下。
“干就完了,活出个样子给自己看!”
某刻,他忽然大喊一声,然后将桌上的纸张揉成团,点燃扔在地上,彻底烧成灰烬后才移开视线:“睡觉!”
……
数日后。
太极宫。
“干就完了,活出个样子给自己看!”
“睡觉!”
噗!
正在喝茶的李世民听到王德抑扬顿挫读到这里,一口茶喷出来。
咳咳……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王德慌张上前给李世民捶背。
李世民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一会儿才止住。
气的手都哆嗦,指着王德手中,记录李恪一言一行的册子,怒道:“王德,那混账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陛下,老奴绝对没有念错。”王德苦笑展开册子给李世民看。
“干就完了,活出个样子给自己看!”
“睡觉!”
李世民看到这两句话,神一样的转折,气的怒骂一句:“懒驴,烂泥!”
“继续说,这些天军营的情况!还有那混账在做些什么!”
王德战战兢兢,又开始汇报:“其他小公爷花费了几天时间,从城内请教书先生,同时教军中粗通文墨的将士学拼音,已经开始识字。”
“士兵们都在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长安百姓这些日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出城去军营外看热闹。”
“混账东西,他这是和朕怄气,识字与练兵有什么干系,不理他,过段日子,他会老老实实练兵的。”李世民气的摆手说道。
“继续。”
王德悄悄看了眼李世民,犹豫道:“陛下,要不午后老奴在给您念吧。”
他怕下面的事情,把皇帝气出个好歹来。
“念!”
“是,老奴这就念。”
“恪殿下自己在研究母驴和公马,公马和母驴配种的事情……”
啪!
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去!去给朕把那个混账抓回来,给朕在门外往死里打!”
研究驴马配种?
驴马配种这种事情,其实早就有。
一直以来,这种东西都受到礼教的反对。
而且也一直只是被权贵当做新奇玩意儿欣赏罢了。
他的上林苑就养着一匹母驴和公马配种产下的驴骡。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去干这种事情!
士兵学知识于他怄气也就算了,他能接受,反正士兵识点字也是好事。
可这件事情让李世民接受不了!
倒霉孩子,这是要让他李氏皇族成为天下人笑柄呀!
“谁给这混账出的主意,去给朕抓起来,杀了!”
“陛下息怒。”
王德跪倒,忙解释道:“老奴估摸着是殿下自己想到的,前线日子,有一匹老残战马需要处理,兵部按照惯例,送到大营,准备屠宰让将士食用。”
“可被殿下拦下了,殿下说有大用,还从王府拿出一笔钱,买了肉食代替战马,随后殿下又买了一些驴子……”
战马老弱只有,是不会流动到市面上的。
在军中老弱的战马,在外面就可能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利器。
即便是母马伤残老弱也不会用于繁衍战马的。
这种母马产不下优良的战马。
所以都会一律被废物利用,算作给将士们补充肉食。
看样子,不像是蓄谋已久的事情。
“陛下,陛下……国之利器,国之利器呀!”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激动声音。
李世民摆了摆手,王德会意,连忙起身。
紧接着,便见几位白须老先生直接闯了进来。
李世民丝毫没有生气,笑着询问:“彦谦先生,什么好消息,能让你们这些大儒如此兴奋。”
房彦谦。
房玄龄之父,中原天下极为有名望的大儒。
可以与崔宗伯这等五姓七望文坛领袖坐而论道之人。
对待这群愿意为朝廷出力的文坛大儒,李世民想来格外礼遇。
房彦谦将手中卷宗放在桌案上。
李世民瞥了眼,就发现是李恪弄出来的拼音。
“就是此物,这些天我们已经弄懂了,有此物,教育不再是难事,陛下的科举,将来一定会有更多人参与!”
这一点,李世民早有预料。
他与几位文坛大儒谈了半个时辰,然后亲自将几位老先生送出,目送离开。
“陛下,还要去抓恪殿下吗?”王德趁着李世民高兴,小心翼翼征询。
李世民沉默一会儿,摆了摆手:“不用了,不过记得封锁消息,不能传的沸沸扬扬。”
“老奴这就去办。”
……
哇!
李恪正在帅帐内抱着一本医书研究怎么让动物发qing,增加受孕率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有痛苦的大哭声。
他连忙起身。
后面圈着他收集的战马和驴子呢!
而且听声音,明显是正在变音期的程处弼。
这小子实在不愿意学习拼音,刚好他这个研究也需要帮手,就让程处弼跟着他一起打下手。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
等李恪赶去的时候,其他兄弟也听到动静赶来。
只见程处弼捂着胸口,灰头土脸坐在地上,流着泪,指着一匹拴在木桩上的驴子:“这头该死的母驴踢我!我要杀了他吃肉!”
“这些驴子都是从老农家买回来的,适合耕作,性子应该很温顺,怎么会踢你,难道是药起了作用?是不是喂了新配的药?”李恪不解询问道。
程处弼委屈的摇了摇头,十二岁的少年,模拟实战脸被打肿了都没孬过。
“这匹死驴这些天吃药吃坏肚子,拉稀,我给他擦屁股了,他恩将仇报踢我。”
噗!
哈哈……
兄弟们轰然大笑,程处默踢了一脚,笑骂道:“没事就滚起来,被驴踢,怎么不把你踢残了!”
咳咳……
李恪连连咳嗽,他完全没想到,程处弼竟然试图给驴擦屁股……
“大哥把这些驴子宝贝的不得了,我想着……”程处弼委屈嘟囔。
李恪拍了拍他肩膀,催促道:“走,去宫中找太医瞧瞧,别踢出暗伤,我也不能闭门造车,进宫找太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