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放箭!放箭”
“继续放箭!”
土门关,城上城下喊杀声震天。
关前十万吐蕃大军压境,关后四万吐谷浑大军猛攻。李恪拄剑战立在城楼下,身边护卫立盾保护。
他的目光紧盯着城外五十步左右的远处。
他在关城百步外设置一层层的鹿角用来阻敌,这是因为箭矢的最大射击距离就是在百步范围。
百步设置障碍,吐蕃大军想要登上城头,就必须先清理障碍。而在进攻中清理障碍,势必影响进攻的力度。
松赞进攻了两天,就只推进了五十步。当然松赞的损失也不小。至少有将近五千人倒在了进攻的路途中。
当吐蕃大军推进到五十步范围内时,守城的压力就十分大了。
吐蕃的弓箭手在五十步范围内时,就已经能够在高度不占优势的前提下,对城头守军进行箭矢还击。
压制着守军,清障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大哥,吐蕃的清障速度太快了。恐怕坚持不到天黑了。”牛禄急匆匆的跑来,大声汇禀道:“而且军中的弓箭手已经十分的疲劳了。”
恶劣的近战马上就要开始了。李恪心中十分明白。
他沉吟道:“分出一半弓箭手下城头休息。”他需要在吐蕃攻城之际,保证有弓箭手的配合。
一天之内,一个箭手如果射出一百之箭,手臂肌肉拉伤程度,三四天之内不能投入战斗。
“是!”
随着城头攻击力度的减弱,吐蕃清障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松赞看到障碍全部清除,唇角泛起丝一笑意:“大相,鸣金收兵,换另一军开始攻城!”
“是!”
嘟嘟嘟······
大墩山要塞之中,刘仁轨站在要塞顶部,看着号角声中,吐蕃军开始轮换。
而大墩山下,也有大约三千吐蕃兵列阵而立。
“将军,李恪就是要咱们死在这里!”有人在刘仁轨耳边充满恨意的抱怨道。
刘仁轨扭头往土门关方向看了眼。他岂能不知李恪的心思。
“将军我们怎么办?这么一个光秃秃的要塞,我们能守得住吗?李恪他不仁,就别怪咱们···”
噗嗤!
说话之人话还未说完,剑尖已经从其后背穿过。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刘仁轨。
刘仁轨神色肃立道:“动摇军心者,敢抱有投降者,杀!”
他刘仁轨即便要投降,也是在事不可为之际。他还有搏一搏的筹码!
守要塞是一条死路,可守住了就是活路,他就可以凭借此功,抵消他此前的过。
锵!
利剑回鞘。
“李恪,你敢让我守要塞,恐怕就是看透了我对吧?”刘仁轨心中感到恐惧,亦充满了苦涩。
当初他小瞧、轻视了李恪。现在他才发现,这个看似纨绔、不着调,整日里嬉笑挂在脸上的皇子。才是最阴毒的人。
别人杀人取命,李恪杀人诛心。李恪在玩弄人心!李恪在摆布他刘仁轨的命运!
“准备杀敌,此战胜则生,败则死!”刘仁轨冷声喝令,他自己心中十分清楚,等到要塞内的其他人死光了,他刘仁轨一定会想办法保命。
“杀!”
“赞普有令,攻克土门关之后,大军三日不封刀!”
吐蕃与吐谷浑,为了能够抢在对方之前拿下土门关,均都发了疯似的猛攻。城内守军的压力顿感倍增。
攻防战一直打到夜晚,双方将领才偃旗息鼓。
李恪行走在城头之上,查看情况。
“今日战损统计出来了吗?”他询问道。
长孙冲马上汇报:“大哥,已经统计出来了。一日之内,关前守军损失了五千,还有一千伤兵。关后守军损失了两千,另有八百伤兵。”
李恪的手暗中抖了一下。
一日之内,损伤达到八千八百!城内总兵力加上赫连部也不过四万八千左右。
一日之内,打掉了六分之一的兵力!七天期限,过去了四天,不断越往后,将士们越疲惫,损失越大。,这些因素。
就按照这个速度,三天后,这还不到五万兄弟,还能剩多少?
一万?两万?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不然到最后,就算我们守住了。还能剩下多少兄弟?”李恪拧眉严肃道:“都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减少伤亡。”
“大哥!大哥!”
就在此时,魏叔玉手中拿着一封信,步履急促的从城下上来:“陛下派来的斥候,趁着夜色从关后冲了进来,陛下的最新命令”
李恪匆忙接过,打开之后扫了一眼。
“十天!我们要守城的时限增加了!”李恪不由的苦笑道:“”从这道命令下达到现在,途中耗时两天左右,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需要守城八天!”
“这怎么可能!按照我们每天损失八千,我们就需要六万四千兵力。可现在我们只有四万兵力!”程处默瞪着眼睛说。
李恪摇了摇手的皇命:“不行也得行,陇右府兵没有经过山地作战的训练,打通大非川不是一件易事。”
“而且我怀疑,这十天都可能不够。不要忘记,从打通大非川,到援军从大非川赶到积石山也需要时间。”
“走,回帅府,必须想办法将伤亡降下来,不然没法儿守!”
话罢,李恪带着兄弟们往帅府赶去。
帅府之中。
众人围坐在桌边,拧着眉头思考。
“减少损失,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城头守军的密集度,这样敌军箭矢造成的伤亡就会太太减小。”
“怎样才能减小守军密集度,又不会降低防守的力度,不被轻易攻克呢。”
兄弟们忽然听到李恪在自言自语,不由的扭头看向李恪。
为什么?
怎么办?需要什么条件?
李恪似乎陷入了魔怔之中,反复思量着这几个问题。
这是他前世的一个习惯,读书时期养成的。解决理科问题,他会反向推理。从问题入手。
解决问题需要什么条件,然后再从问题中寻找列出条件。
这个习惯帮助他在学习生涯中,成绩出众且学的轻松。
这种思维模式,也一直影响着他的生活和工作。对他人生的帮助十分的大。
啪!
某一刻,李恪猛地一拍大腿,激动的起身:“有了!”
“连夜准备沙袋、沙包,将城墙相隔一枪宽分割开,中间只留下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大哥,你要做什么?”秦怀玉不解的询问。
李恪激动道:“不要管,上城墙我们一边布置,我一边解释给你们听!”
翌日天明。
松赞再次整军准备进攻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关城守军密度变小了。
“大相,李恪无兵可用了!你看城头,唐军阵型多么的单薄!”松赞扬鞭指着城头笑道:“今日过后本赞普要登上土门关!”
“是!”
嘟嘟嘟···
号角声响起。
吐蕃人一个万人方阵直接压了上去。
果真如松赞所猜测的一样。他的大军很快取得了昨天都没有的成果。他的将士,已经从多处登上了城头。
哈哈···
松赞朗声大笑:“吹号角,激励将士,用最快的速度攻克土门关。不能让吐谷浑抢先了!”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一刻钟,半时辰,一个时辰。
松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的将士从多处登上城头,在登城点一个狭窄地方拥挤着,数十人就被唐军十数人死死的挡住,压缩着不能前进。
“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吐蕃的精锐数十人还打不过十数唐军吗?都是废物。号角传令,畏缩不前者,杀无赦!”松赞暴跳如雷,愤怒喝令!
他却看不到。城头他的士兵不断涌上来,跳入一个个被分割开的隔断中。上来的越多,隔断越是拥挤。连挥刀施展的空间都变得困难。
而两边隔断中的唐军,则拿着长枪看都不看拼命的突刺。敌军太密集了,不需要看,每一次突刺总都不会落空。
“王崇基,你说李恪个王八蛋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么阴损的招数!”某个隔断中,李泰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沾满了敌军粘稠的血浆。累得头发冒着白气,不停的突刺杀敌。还不忘充满愤怒的询问身边做着同样动作的王崇基。
李恪如其所说,说到做到了。真的让他这个皇子守城了。兄弟情面都不给,李泰心中恨的牙根痒痒。
王崇基听闻后杀敌之余眼神敬畏的往城楼的方向看了眼。
在那里,那个年轻的皇子拄剑直视城外。令人敬畏也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