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真是够灵通的,令她不得不怀疑,她的身边是不是有眼线啊。
问题是,她始终是一个人出出进进的,又会是谁向司定容回禀了她的一切?实在是令她不得不去考量。
如果不将这个人抓出来,怕是她以后的任何打算,都不会逃过司定容的眼睛,岂不是做不成事儿?
她的心思,奶娘可以猜,她的行踪,有人会偷偷瞧着,真是……等同于软禁了。
“男人?”苗蓉萱不屑一笑,“那是庄里的下人,无故被打了。”她顿了顿,万分诧异的问着,“你是因为听说这件事情赶来的?”
司定容的神情一滞,转身拂袖而去,一脸的尴尬无从掩饰。
装得真像。苗蓉萱在心中对司定容谩骂不止,脸上却是摆出调皮的笑容来,非要凑到司定容的面前,将他的表情看得清楚。
她就是故意的,心里不痛快,怎能让司定容也处处得意着?让他放松警惕才是好的。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苗蓉萱随口说道,她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话当真,司定容却真是上了心。
“吃醋?我像是这样的人吗?”司定容猛的收住脚步,瞧着苗蓉萱尴尬的扑向了前面,大手一挥,就扯住了她的衣袖,只听到轻微的“嘶啦”之音,两个人顿时都愣住了。
苗蓉萱猛的抽回袖子,方才的笑容早已烟消云散,改而换之的是一副欲泣模样。
她好不容易装作无所谓,强撑着与司定容嬉笑,掩饰着心中的不安与愤怒,但是当衣物被司定容扯裂时,心里的痛苦就有些掩埋不住了。
“是料子不好。”司定容理所当然的寻着借口,“先回旧居,让奶娘请位好裁缝上门替你重新裁衣,不要委屈了。”
他的劝说传入耳中,竟在隐约间透出几分讨好的意思来。
“好!”苗蓉萱不想与司定容纠缠,之前的心思也消了大半,闷闷不乐的爬上了马车,想到又要与司定容单独去住他亲娘的旧居,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
他们的确还是夫妻,但心中芥蒂更深。
司定容盯着苗蓉萱的身影,若有所思,幽黑的眼眸似能洞察一切。
马车待两个人坐稳后,方慢悠悠的行驶起来。
总是要有一个开口。
苗蓉萱的心里闷着,怕自己投过去的目光不自然,会让司定容的心中生疑,便一直闭目养神,强忍着司定容的目光像是利剑般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
希望是她多虑,希望司定容没有心情放在她的身上。
“你……去过安然的院子?”司定容突的开口,直接就问起了这件事情,令苗蓉萱有些慌张。
不要紧张,他是在试探。
苗蓉萱听出司定容的语气舒缓,似乎不是很能确定一般。
“我去她的院子做什么?”苗蓉萱反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司定容瞧着苗蓉萱诧异又疑惑的表情,没有说谎的意思,但是……
“有下人看到你匆匆的离开她的院子,不知何故,就向我说明了。”司定容再次瞧向苗蓉萱,“你,真的没有去过吗?”
他到底是在试探着什么?难道她蹑手蹑脚的离开,还是被发现了?
怪不得!苗蓉萱的心中顿时了然,必然是安然身边的下人不知藏身于何处,却瞧到了她的行踪。
是直言不讳,还是继续装傻充愣?
苗蓉萱极快的就下了决定,“自然没有,我听说安然身边的丫头被送到了衙门,心里有些同情,想着出府来散散心,就碰到了如夫人。”
她是在欲盖弥彰,换作是平时,她哪里会解释这么多?
司定容依然盯着她的脸,似乎想要知道她所言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默不作声,细细想着,到底也是有所担忧。
他的心思,苗蓉萱终究是不懂,只知道若是让司定容知道,她清楚了司定容所有打算,怕是就周旋不下去了,索性装傻,她不承认,难道有人会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吗?
“估计是他们眼花,将他人看做是你。”司定容的语气中依然有着深深的怀疑。
“可能是身形很像吧。”苗蓉萱随口敷衍着,只希望能够转移司定容的注意力,倒是没有考虑过,自己到底将视线转嫁到谁的身上。
司定容稍一定神,顿时就想到了一个人来,双眼间戾气一闪,令苗蓉萱心惊。
他想到了什么?
“司定芳!”司定容咬牙切齿的怒着,“一定是她。”
会扯到她的身上来?苗蓉萱正打算否定,却硬生生的将话吞到了肚子里,要的不就是他会误会吗?如果自己还巴巴的凑上去解释,替司定芳洗了嫌疑,又将司定容的心思移到了她的身上。
是他认为是司定芳偷听,与她无关。
苗蓉萱轻轻的摇着头,“难道,你与安然说着重要的事儿,被旁人听了去?”
她依然是带着试探的问着,如果司定容当着她的面,说了实话,她又要如何去应对?如果司定容坦白之后,向她说明一切都只是要麻醉安然,她又要如何处理?
想这么多都没有用的。
司定容没有说明,只是叮嘱着她,“以后,不要接近安然的院子,也要离安然远远的,这个丫头鬼得很,你很容易就中了她的圈套而不自知,至于司定芳……我自会再处理她。”
随你心意吧!苗蓉萱暗暗松了口气,扯不到她的身上就好。
她情不自禁的抚向衣袖,这司定容是使了多大的力气呀,竟然能将如夫人刚刚送她的衣裳扯坏,如果需要还送给如夫人,弄了这么大一块补丁,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的面色又黯了几分。
“心疼衣服了?”司定容见苗蓉萱抓着衣袖,一脸的难过,真是骗不了人。
苗蓉萱浅声应着,“虽是如夫人的旧衣,但是很漂亮。”
“无妨,一会儿让裁缝做两件一模一样的,一件还给如夫人,一件你留着自己穿。”司定容不以为然的做了决定,令苗蓉萱松了口气。
瞧着他的语气,似乎不打算再继续怀疑着她了。
不能掉以轻心。
很快就离了城,到了司定容亲娘的旧居,门外是一如既往的萧条,居内是始终如一的破坏。
她是真的搞不懂,既然司定容的心里满满挂怀的都是自己的亲娘,为何不能将这里好好的收拾一番,有一个“家”的样子。
“少爷,少夫人。”奶娘早早的就候在了院子里,见到他们来时,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苗蓉萱瞧向奶娘的面目略有不善,浅应了一声,就跟在司定容的身后往里面走着。
“府里的绣娘快要到了。”奶娘突的说道,司定容轻应了一声,语调中尽是赞扬。
苗蓉萱先是一愣,“奶娘,为何要请绣娘?”
她此言一出,就听到奶娘的轻笑,“少夫人又开玩笑了,如夫人的衣物有所损坏,总是要请绣娘来学学花样,好在裁缝重新做好的成衣上,绣好花样啊。”
原来是这样,苗蓉萱暗暗恼着,她竟想不到这么多。
“奶娘有心了。”苗蓉萱谢着。奶娘尴尬的笑着,“少夫人离府,是老奴没有照顾好。”
苗蓉萱先是一惊,忙着就瞧向司定容的面色,见他如常,知他没有多想。
“奶娘,我没事了。”苗蓉萱笑着,对奶娘的态度十分的可亲,也算是拉拢司定容的一种手段了。
司定容进屋的时候,叮嘱了奶娘几句,让她小心着司定芳那边,谁知道这个丫头何时又会玩出花样来。
苗蓉萱跟着进屋,瞧到奶娘转身离开,知道她要回府了。
她轻轻的关上房门,抬头瞧见夕阳西下,彤色的晚霞渐渐隐于天际,快要不见了踪影了。
“你有心事。”苗蓉萱断言。
司定容听到苗蓉萱的言语时,眼中含笑,眼波流动,似若春风,仿若他的心里因苗蓉萱的一句话,流淌着温暖。
“你很关心我!”司定容肯定的说道。苗蓉萱定了定神,“你是我相公,我不关心你,难道要关心远在他乡的爹娘兄长吗?”
她的语气柔和,措辞不善。
她的亲人远走,总是司定容暗中使的手脚,她再怎么大度,也总不能忘记爹娘远去时,留给她的悲伤。
“是司定止那边传来回来的消息,但是他的妻子依然留在原处,他却在快要进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百寻不到。”司定容坐到桌前,拎起茶壶,倒出滚滚茶水来,“估计是出事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你的弟弟出事吗?苗蓉萱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什么叫消失?他有很多仇家吗?”苗蓉萱深吸了口气,将快要溢出来的声音吞了回去,换成了娇弱之态。
“是司家,一直都有仇家。”司定容将茶杯摆到一旁,瞧向苗蓉萱,“放心,再有什么事儿,我都会保护你的。”
苗蓉萱满心欢喜的应着,转头看向窗外时,却是一目的苍茫。
他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难道将她当然是安然吗?只有安然才想要听他的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