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初年躺下的时候,已经非常疲惫了。
可能是今日实在是太累,竟然一夜无梦,第二日被烟竹叫醒的时候,自然是十分困难的。
苏初年坐在镜子前,看着浓重的黑眼圈,命烟竹取来一些胭脂水粉,这个习惯了素颜的人,竟然画上了浓郁的妆容。
苏初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至有些恍惚。
细细算来,楚迁尧还没见过自己这般浓妆艳抹的样子吧。
叫烟竹做了些饭菜,这才出了门。
昨日也不枉费自己熬夜熬了那么晚,能换来这一次见面的机会,便已经是万幸了。
照常给守门的侍卫一些金银,一来是希望侍卫们能对楚迁尧手下留情,二来是希望能给两人延长一些相处的时间。
苏初年照旧绕过了黑暗悠长的天牢,这才见到楚迁尧。
这些日子没见,楚迁尧消瘦了很多。
面上布满病态的白。
苏初年有些心疼,走进去后,将篮子放下,便扑到他的怀里。
这些日子未曾相见,心中的思念早就如同疯草一般疯狂生长。
直到此刻扑在他的怀里,才觉得这么安稳。
苏初年吸了吸鼻子,紧紧锁住眼泪。
楚迁尧手在空中停了片刻,才终于落在她的肩膀上,“苦了你了。”
苏初年摇了摇头,讲道,“我会救你出去。”
楚迁尧身子明显一顿,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两个人相爱,不就是应该相互信任的么。
当初苏初年那么信任自己,甘心当做一株阜草,将自己一身的光芒都斩断,当个废人一样依偎在自己怀中。
那么如今,他也同样选择相信她啊。
楚迁尧叹了口气,将怀中的苏初年抱得禁了,讲道,“你要注意安全,小心玉和。”
提到玉和时,苏初年明显是痛苦的。
是啊,在一切事情都还没那么明了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是那么要好。
彼此可以将不为人知的一面展露在对方面前。
可以将自己的小喜欢说给对方听。
可是现在呢?
两个人都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即使是岔路,也要义无反顾。
苏初年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她带着温度的泪水洒落在她的肩膀,哽咽着说道,“迁尧,你要相信我,即使未来的路再难走,也要活下去,咱们选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带着无忧与无双,咱们过上安稳的日子。等到孩子长大了,咱们就游历江湖,做一对快意江湖的恩爱夫妻。”
楚迁尧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将她揽在自己怀中,这种真真实实的抱在怀中的感觉,叫他安心。
苏初年自然不知道,这些个日日夜夜里,他甚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甚至不敢睡觉。
梦里是她,醒来是她,但是却不能走过去触碰,也不能将她抱在怀中的这种感觉还真是折磨人。
索性今天她来了。
楚迁尧不知道苏初年究竟做了多大的努力,才有资格走进这里,看望自己一次。
但看到她现在还好好的,他便心满意足了。
幸福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
在狱卒的催促下,苏初年不得不从他的怀中走出来,她知道,离开这个怀抱,再走出去这个监牢,自己便完全都要靠自己,亲力亲为。
苏初年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但是楚迁尧从她的嘴型中可以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等我。”
那一笑春暖花开。
苏初年深深的望了眼楚迁尧,将他的模样印刻在脑海中,便转身离去。
出了天牢,苏初年又回住处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折身去了皇后住处。
去的时候皇后正在下棋。
黑白二子,却由一人掌控。
皇后娘娘抬头望了眼苏初年,眼神示意她坐下。
苏初年便坐下。
双眼注视着棋盘上的黑白二子。
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场博弈已经到了紧要的时段。
皇后手中握着白子,注视着棋盘很久才终于稳稳落下一子。
这一子,将棋局彻底陷入了死局。
苏初年好看的眉眼认真的分析着局势,她手中不自觉的握着黑子,思索着,落下了一子。
“你想脱身,现在这个局势,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皇后话毕,将一子落在黑子处,斩断了她的退路。
苏初年笑了笑,似乎早就想到了皇后会走这一步,几乎想也没想,就将一枚黑子落下,她讲道,“若是脱身不成,那不如留下来,与敌军好好周旋周旋,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有脱身的机会。”
皇后听到此话,便笑了,讲道,“我应该早就猜到,你是个不会轻易妥协的女子。”
苏初年笑了笑,讲道,“不是不放手,是不能放。他是我的命,谁会放弃自己的命呢。”
皇后便沉默了。
两人面前的黑白棋局,几乎已经将整个棋盘都占据,每走一步,似乎都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
苏初年看着这满满当当的棋盘,眼中满是坚定。
皇后挥了挥手,叫人将棋盘撤下去。
苏初年这时候才回过神,她站起身,给皇后行了个大礼,“皇后娘娘,民女今日来,是来感谢娘娘的。”
苏初年虽说知道皇后娘娘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一个人,但她不是那种不知感恩之人,既然皇后帮助她大忙,她自然需要赶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她知道皇后的眼线定然会派人紧紧盯着自己,所以她从天牢中出来时,先是折回到宫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皇后并未阻止她,而是笑着问道,“可是见到你那心尖尖上的人了?”
皇后的话中带着一份笑意。
苏初年却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是她只能顺着皇后的意思,讲道,“民女刚刚去看过王爷了,他还好。”
皇后便点了点头,扶着额头坐在了一旁。
苏初年打眼一扫,便在屋子中看到了一件物什。
这件物什十分奇怪。
是一件晶莹剔透的玉狗。
苏初年稍微一靠近,变嫩感受得到那玉狗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冷意。
试问,谁会在一个严寒的冬日,在房间中放下来一件用来消暑的玉狗?
苏初年将视线落在那上面,问道,“皇后娘娘为何会摆上一件这般严寒之物?”
皇后娘娘闻言,便叹了口气,讲道,“这个是香妃今日送过来的。”
苏初年便愣住了。
这么个严寒的日子,送过来一份这么严寒的玉狗,这是何意?
皇后娘娘见了见苏初年的神色,继续讲道,“香妃现在的地位越来越高,有些时候在这后宫无法无天。”
苏初年闻言,便知道皇后娘娘终于走上了正题。
在她的示意下坐在一旁听着。
皇后娘娘并未明说些什么,很快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从皇后娘娘处出去后,苏初年深深吸了口气。
烟竹因为早些时候被苏初年提醒过,所以这是有些担忧,却并没说些什么。
苏初年叹了口气后,讲道,“香妃多次为难与我,次次想置我于死地,在这皇宫中,我若是想安静的待下去,必须要除了此人。”
烟竹有些为难,终于将心中的话说出口,“可是那香妃如今是陛下的宠妃,有了皇帝的作为依仗,姑娘你……”
苏初年打断她讲道,“就算她再怎么得宠,是人就有弱点。她多次要我性命,我若是再一步步退让,她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两人走得远了,远远跟在身后之人,这才悄悄的离开,快步走入了皇后所在的房间。
苏初年这时候步子加快,向自己的宅子走去。
烟竹多次想回头,都被苏初年阻止了。
到了宅子中后,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苏初年躲在自己的小屋子终,叫烟竹招来了一些纸笔,将自己关在屋子中,关了整整三日,三日内谁都不见,三餐也是送到门口,一般都是热了多次,才会被苏初年拿进去。
烟竹往往是站在门外,看着里面一片安静,满脸担忧。
“你说主子,这次会成功么。”烟竹担忧的问。
暗五依旧并冷着一张脸,讲道,“香妃并不如表面上的这么简单,她的娘家是当朝的宰相,宰相权倾天下,陛下宠幸一个人是有原因的。”
烟竹对这些权谋并不十分了解,因此听着也是云里雾里,只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想撼动香妃,必须要从宰相那里入手?”
暗五点了点头。
烟竹百年更加替苏初年担忧了,“可是小姐现在身在深宫,又如何去动的了那整个家族?这不是为难小姐么。”
暗五与烟竹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耐心就多了些,她稍微放软了语气,讲道,“我看未必,主子并不是自己在努力,她的身后有皇后娘娘支持,有很多事情,看着难,但实际上会有人为她处理。”
烟竹知道皇后会帮忙,眉心才终于舒展开一些。
这时候绿竹从外面回来,见到两人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苏初年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还是暗五帮助苏初年把关究竟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
至于苏初年现在的状态,自然是一字不露的全都散发到了那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