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涟漪惊喜道:“可带回来了?拿出来让我瞧一瞧。”
于大哥笑着点头,转头招呼绍清,绍清急忙去船舱里面,捧出了一个盒子来,池涟漪目不转睛地盯着,绍清送上前来,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羞涩地看了她一眼,退了下去。
于大哥伸手揭开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捧了出来,池涟漪凝神细看,不由得顿时意外起来。
那是一个色彩稍微透明的罐子,虽然并不比玻璃罐通透,倒也是有了几分透明的身材,她伸出手指来,敲了敲,笃笃的声音很是厚实,看那模样质量并不差,她顿时惊喜非常,低声道:“果真如此。”
于大哥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看出了些什么,便问道:“池姑娘要这个可是有什么用处?”
池涟漪裂开嘴笑了起来,“自然是有大用。于大哥,此法若是可行,我们便又是多了许多赚钱的门路了。”
于大哥惊讶地看着她,这刚刚想出来的一条法子,已让他们赚钱不少,没想到她竟然又想了出来了。
池涟漪看着那罐子,虽然比之做罐头用的玻璃罐还差了些许,但是形状、密度和厚度之上已是十分相似了,她抬起头来道:“此人,于大哥定要好生结实,务必将他收归旗下,以后堪有大用。”
于大哥莫名其妙,但见她如此慎重,便也点了点头,应下了。两人说话之间,绍清不期然地也插了话,低声讷讷道:“池、池姑娘,你让我留意的事情,我也有眉目了。”
池涟漪笑着转过头去,“你说一说。”
绍清见她笑看着她,笑容像是海棠初绽,心口顿时咚咚作响,有些羞涩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声道:“村里头的果子压在园子里,卖出去的并不多,若是有门路,四叔公他们亦是十分欢喜。”
池涟漪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一切还要看于大哥此行是否成功了?”
于大哥看着她微微的笑意,心头虽然诧异,并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便也点了点头,慎重地应了下来道:“好。”
池涟漪诸事圆满,便起身告辞,离开码头之时,径自去了城中的小胡同里,看着那熟悉的酒香飘散,旗帜微扬,她低下头慎重地思虑了一二,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店里与之前并无异样,只是奉老头并不在那里编织酒绳,屋子里空无一人,她疑惑地看了一圈,扬声叫道:“奉爷爷……”
半晌没有回声,她有些诧异,正要往屋子里头走去,蓦然地,那后面的布帘子一掀,奉老头满身酒气地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浑浊的眼睛睁开来,看见是她,眼神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口齿不清地道:“你又来干什么?”
池涟漪疑惑地看着他,低声道:“奉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奉老头听见她这么叫,哈哈大笑道:“别人都叫我疯老头,你这丫头竟然还知我的姓氏?连老头自己都忘了。”
池涟漪见他虽然醉态百出,意识倒是不差,急忙上前扶住了他,让他坐了下来,道:“涟漪此来仍旧是为了昔日之事,涟漪绝无坏心,只是此事也必得奉爷爷才能助我一臂之力。”
奉老头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呵呵冷笑起来,咕哝不清地道,“我这糟老头子有什么可助你……”
“不过是已然了无牵挂罢了。”
他说话断断续续,池涟漪听得不甚清楚,但是正事要紧,她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低声道:“奉爷爷若是看了涟漪的信,想必心中自然会有念头。奉家姑姑的事情涟漪深感悲痛,只是只有借此,才有机会为奉家姑姑翻身,证其清白才是。”
奉家姑娘绝对不是因为喝酒而产下天残之儿,小门小户之中也未必不会有勾心斗角,若是因此让奉家姑娘蒙受不白之冤,不清不白地死去,那才是最让人可惜的事情。
她抬眼看了醉的一塌糊涂的奉老头,终于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爷爷此番神识不清,若有清醒之时,也可去码头寻一位姓于的大哥,他自会将事情安排妥当。涟漪此行告辞了。”
说罢,她将店中的东西摆放好,扭头看了一眼,终于是起身离去了。
想与不想,已不在她手中了,尽人事听天命,若不如此,奉老头也绝对不会重振旗鼓,重活于世了。
奉老头歪在桌子上,老眼浑浊,微微睁开一条缝,望着池涟漪远去的身影,心中苦痛不堪,他已经知道自己女儿是如何死的了,与喝酒无关,与身体无关,不是他的女儿不守妇道,没有妇德,老天惩罚,而是有人害她,在她的药里掺杂了毒药,意图让她小产,只是女儿从小身体强健,到最后只是生下了一个天残儿,才得夫君嫌弃,夫家冷落,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
“若珠……”奉老头喃喃低语,眼泪从眼中滚落下来,起初只是低低的啜泣声,到后来已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的若珠啊……若珠……”
邻里街坊听见这悲怆的哭声,站在门口倒是叹了口气,道:“这疯老头,又是想起他那可怜的女儿了。”
池涟漪离开此坊的时候,并不打算在城中长留,径自出城回家去了,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那守门兵士倒是换回了与她熟悉的人,那兵士看见她走来,笑着道:“我说姑娘,你的夫君怎么不见了?”
池涟漪心中一顿,抬起头来微微笑道:“难为大哥记挂,在家中忙着呢。”
那兵士见她年纪不大,无端觉得她比前些日子要更好看了几分了,又见她谈吐得当,很有礼貌,笑着从身旁端起了一碗茶水,递给了她笑道:“都是夫妻,寻常时候也不必置气,你那男人倒是一个好模好样的,若是你不喜欢,可有的是人想抢走呢。”
周围的兵士也哈哈大笑起来,池涟漪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不过走了这么长的路,她确实是渴了,伸手接过了那兵士的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