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的一早,莫安邦就从寝宫起来直接去了大殿,还没到上早朝的时候,大殿里太监们正在打扫。
莫安邦走上大殿,让太监研磨铺纸,刷刷写下一页纸,丢给一旁的太监,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拿下去昭告天下。”
太监不敢耽搁,颤巍巍的接过告示一刻也不敢停留,急匆匆的带着小太监还有侍卫们去了城墙。
“奉天成渝,皇帝诏曰:今外忧内患,民心不安。国家之强,且待众人,惟强领我,能使国强。故今募能士,入宫谏!”
太监站在高高城墙之上,尖锐着嗓子宣读着皇上给他的告示,城墙之下,众人下跪,听着他们天子所下的命令。
太监读完,顺手把告示递给了一旁的士兵,清冷的眼神在城墙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扫了一眼,转身下了城楼。
三五个官兵手持长矛排队下去,为首的把告示贴在墙上,其他人严肃的站在旁边。
人们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还来不及拍一拍身上的尘土,哄抢着似的跑到告示下面。
“诶!上面还写了啥?”
显然告示下面还有字,绝非刚刚那个公公说的那两句。
被讯问的人撇了一眼旁边大字不识一个的卖猪肉商贩,大手一挥:“走吧走吧,宫里又要举报选举考试了,广纳贤才,和你我无关的。”
卖猪肉的商贩嘿嘿笑了两声,同那人一起往回走,自嘲着:“那可不是?你这还认识字呢,我这儿真眼瞎,还不如管好我的摊位。”
“卖猪肉咯——新鲜的猪肉——”
“胭脂水粉,手绢纱巾,便宜卖咯——”
街道两旁又渐渐恢复了早晨的热闹,一日之计在于晨,商贩们都尽力的哟嚯着为自己的摊位喊生意。除了城墙上贴着的一纸白纸的告示和两旁驻守的士兵提醒着大家刚刚确实下放了皇榜,其他的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莫安邦从大殿里出来,身后没有跟一个人,刚好碰见宣读完告示回来的公公。
“皇上,您这是去哪里?”李公公连忙上前参拜,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太监也小跑着跟上去行跪礼。
莫安邦没有说话,绕过他们直径往前走。李公公把后面跟着的几个谴走,连忙转身跟上莫安邦。
两个人一句无话,李公公就跟着皇上的步伐一路来到城墙上。
清冷的早晨,太阳刚刚从远处东方的山脚跳上来,给城墙镶了一层金边。萧瑟的深秋,放眼望去,都没有一抹绿色,莫安邦的心情似乎更加沉重了一分。
“皇上,回去吧。这早上冷得很,怕伤着身子就不好了。”李公公在一旁搓搓手,他也冷,可是更怕冷着皇上。
莫安邦一动不动的看着城墙下面熙熙攘攘的街市看了很久,对旁边的公公说道:“传令去礼部,不用他们出题。”
“什么?你说皇上要亲自过来监考?”丞相大惊失色。
三日前丞相没有预兆的接到接到皇上下放的告示,说要举报考试广纳贤才进宫,他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
作为首席监考官的丞相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下去,今天到礼部尚书这儿询问试卷的事情,才得知皇上竟然准备自己一手包办,试题都不让礼部插手了。
“是呀,李公公亲自过来说的,莫安邦不仅要自己出试题,还要亲自到场。”礼部尚书无奈的摇摇头,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的拂去表面的茶叶,微微抿了一口,眉头紧皱。
丞相一听,心里气不过,莫安邦年纪尚轻,说话做事自有年轻人的年轻气盛,心浮气躁的一套。可是他毕竟是君主,自己作为臣子,平日只能能忍则忍。
可是这一次,莫安邦显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在丞相看来,自己显然已经压制不住这位年轻的皇帝。
“这一次突然下令举报科考,已经违背了科举考试制度,现在连出题都不让你们礼部插手,这是何道理?”丞相一拍桌子,火气很大。
一旁的礼部尚书刚刚把茶水送到嘴边,被丞相这“啪——”的一声,吓得手抖差点儿泼了一身。
“是是是。”礼部尚书附和着,“科举只有殿试的时候才由皇上亲自出面命题考试,这一次竟然……”
“显然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丞相紧紧的握紧拳头,眼神愤恨。
从礼部出来,丞相的心里一直隐隐不安,虽然莫安邦之前一直给他的感觉是不问朝事的甩手皇帝,但是他一直感觉这不是真正的莫安邦。
这一次莫安邦的举动是在反抗还是随性之举呢?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
思来想去,丞相心里还是不安,回到家连忙让下人去宫中给秦思雨传消息。
秦思雨宫中的丫头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她正在下人的伺候中换好衣服,打理着发饰。
下人规规矩矩的把食盒递给她,说是丞相府刚做的栗子糕,送过来的让她尝尝。
秦思雨是何等心思缜密之人,接过食盒就把房间里的下人们打发下去。打开食盒,果然看见盘子旁边塞着的纸条。
纸条上是丞相的笔记,让她尽快去和太后说皇上选举一事。
纸条上简简单单虽然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但是秦思雨细想,丞相这么着急让人传来纸条,这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秦思雨虽知丞相那边着急,可是她更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在宫中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侧妃,且不说不得莫安邦的垂怜,她身为后宫女子,又怎么好关心朝堂上的事情,这是宫中最忌讳的事情。
至于怎么向太后禀告这个事情,她还得细细想一下,万万不得轻举妄动,陷自己于困境之中。
她默默的收起纸条,拿起一块栗子糕小咬了一口,并没有什么滋味,转身出了房间。
“回去谢过丞相,栗子糕我品尝过了,味道极好。”秦思雨对下人说道,转身让旁边的丫头赏了些碎银子,就把下人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