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夫妇得到圣水，便启程回青丘。

下山的路上，遇到了上官敏，形容枯槁。

云落有一种直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二姐，你怎么了？”上官黎关心地问到。

上官敏双目含着悲愤和怒火，盯着南宫煜，“我恨你，永远。”

倘若他能够尽早地接受了自己，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耻辱的事。

南宫煜没有说话，其实，以他的聪明才智，可以嗅出点什么，一个女人一夜未归，回来时变成如此沧桑的模样，嘴角还有血渍，这能说明什么呢？

“来人呐，快扶二小姐回去休息。”上官黎对身后的仆人开口。

“是，郡主。”

仆人领命扶着上官敏继续上山。

“替我杀了罗乐颜，五马分尸。”

头也不回地扔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如寒冰一般，冷厉；又如蛇蝎一般，狠毒。

灵山脚下，几个人简单地告别。

上官澍由于晓破天出了点事，所以一大清早就去处理，也就来不及赶回来送他们。

而上官黎的脸色，显然很不好。

云落知道，他是在担心上官敏。

怎么说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血缘亲情仍在，看到姐姐受苦，以郡主这悲天悯人的心性，心里怎会好受。

“好好开解她。”云落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待夫妻两个离开，上官黎马不停蹄地回家。

马车里，云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你是在怪我心狠？”南宫煜眼睫微垂，悠悠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其实，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就算是昧着良心说句安慰她的话，或许她心里都能好受一点。”女人嘛，多愁善感的动物。

南宫煜却冷笑，“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说再多，又有何用？”

人喜欢为错误寻找借口，但往往都是把罪过归咎在别人身上，极少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不足。

这不能算是人性的可悲之处，只能说，是人性的弱点。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弱点，人世间，才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理也理不清、剪也剪不断。

“你看看你，又是这样，以前在南燕时就是如此。”云落撇嘴。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记得。”南宫煜苦笑，女人可真是爱记仇。

云落递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当然记得，瑞香这条命，得背在你的身上。”

说这话时，她的态度是那样端正，言语是那样认真，一点儿也不含糊。

毕竟，这可是一条人命呀。

“罢了，我说不过你。”南宫煜只能妥协，“那战场上的亡魂，也都来找我索命好了。”

“呵呵，你这一条命，还不够赔呢。”她就是很纳闷，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做到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奇怪奇怪。

比如自己，虽然是狐狸精吧，虽然时常把自己装成很厉害的样子吧，但是，遇到了不平之事，还是会想着帮弱者一把。

可是他呢？好像别人的死活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皇家统治者，还真是冷血。

其实，一个善良的人冷血起来，比恶人还可怕。

上官黎是亲眼看到罗乐颜被五马分尸的。

上官澍赶回来时，才知道了悲剧已经发生。

二夫人几度哭晕。

上官鸿虽然痛心，但一想到此事若是宣扬出去，上官家便会名声扫地，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封锁消息。

老郡主威仪还在，知道得罪了他是怎样可悲的下场，所以不敢乱嚼舌根。

上官敏以后的日子，过的与死人无二。

“秘密基地”，又是喝酒。

这回兄弟两个酩酊大醉，门外下起雨，淅淅沥沥，门内烛火指天。

有一句话，叫做纸包不住火，尤其是这种时候，一举一动都甚是敏感。

宽衣解带之际，上官鸿及二夫人闯了进来。

“你们两个畜生！”老郡主咆哮一声，晕过去，再也没醒过来。

而二夫人，见女儿儿子接连出事，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

就这样，偌大的灵山，接近于家破人亡。

办完上官鸿的丧事，上官黎主动退位，将位子传给了上官澍，然后销声匿迹，不见踪影，如上次那样失踪。

身为父亲最疼爱的儿子，相当于间接地杀害了父亲，还有何脸面在这里待下去。

上官澍得到了这个从来没有觊觎过的宝座，脸上无任何笑颜。

二夫人的房间里，婢女给她喂着汤药。

“退下。”上官澍走进来，冷冷地吩咐一声。

母子俩，难得有一次说话的机会。

“这下，您算是满意了么？儿子我得到了您梦寐以求的郡主之位，掌管灵山，您是不是很开心呐，娘？”上官澍于桌旁坐下，呆呆地看着地板上的花纹。

二夫人这回是没有力气对他大呼小叫，就算原本想把说话的声音变大一些，可是最后说出来，比蚊子还细小，“混账东西，你怎么能和他行苟且之事……”

“苟且？这算是苟且吗？”上官澍双目渐渐无神，“您当初勾引父亲时，不也是这般么？儿子是在学您啊，您总说我和您不像，这次总像了些。”

说罢，还轻蔑地笑出声来。

二夫人又快气的吐血，这个孽子，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有辱上官家门楣。

“我有一个疑问，若是你能回答我，娘也就死的安心了。”

上官澍如今已经是什么都不在乎，“您问吧。”

失去了老三的他，还叫什么大哥，还叫什么灵山的新郡主。

“是你，先喜欢上他的么？”二夫人瞳孔放大，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着一场输赢。

“是。”上官澍也不隐瞒，“老三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他这样做，只是不想看我痛苦，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是我不起歪心思，我和他，应该是很好的一对兄弟，绝不是如今这般。”

他说完，久久没有听到回音，扭头一看，母亲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已经没了神采。

最终，她还是输了，输给了芷兰，将儿子都输了出去。

若是能得到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她会好好地做一个良家女子，不妄想贪图荣华富贵。

人追求不该得到的东西，付出的，往往不仅仅是生命。

上官澍走到床边，俯下身子，“母亲，该瞑目了。”

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