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灵泄气一般的将包裹扔在了桌上,包裹内的细软散落了一地,她也无心搭理,早就知道太子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却将七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为了探得更多的消息,崔慕灵每天都会进宫探望刚生产的崔含烟。
“姐姐,你来了,”崔含烟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还十分虚弱,见到崔慕灵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快点躺下吧,现在的你不适合动弹,”崔慕灵立刻上前将崔含烟身后的靠枕放好。
自从两人的心结了结了之后,崔慕灵跟崔含烟之间已经彻底冰释前嫌。
“欸——”崔含烟长叹了一口气,关于楚景言的事情,崔含烟也有所耳闻,但是,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见到崔含烟关心的眼神,崔慕灵掩去嘴角苦涩的笑意,楚景言现在在城外,她怎么能不担心,崔慕灵轻轻拍了拍崔含烟的手背,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崔含烟,还是在安慰她自己,“我没事。”
崔含烟欲言又止的看着崔慕灵,许久之后,崔含烟像是下定了决心,屏退了房间内其他的人,这才开了口,“本宫昨天得到了一个消息……”
崔慕灵知道崔含烟说的不是小事,侧耳认真听讲。
“太子要谋反。”几个轻飘飘的字飘入了崔慕灵的耳朵内。
崔慕灵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的含意太深了,现在皇上虽然病重,但是,还尚有一口气在,楚景成这么着急想要登上皇位,怕是担心楚景言想到办法进入皇宫,跟他争夺皇位,这才想要谋权篡位,楚景成竟然这般心狠,连自己的父皇都不放过。
时间紧急,时间拖得越久,等到楚景成真的登上帝位,哪里还有楚景言活命的机会。
“我可否用一下崔含烟寝殿内的信鸽,”崔慕灵眼神里写满了焦急和渴求。
七王府现在已经彻底在楚景成的监视下,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汇报给楚景成,要是动用七王府内的信鸽,想来也是白白浪费一只信鸽。
“你去吧,别让人发现。”
得到了崔含烟的首肯,崔慕灵立即磨墨提笔写了一封信,根据崔含烟的描述,一个人悄悄地潜入了崔含烟寝宫的鸽笼处。
崔慕灵挑了一只身体强健的信鸽,将信纸小心塞到了信筒内,摸了摸鸽子的额头,便将鸽子抛向了天空。
看到鸽子已经在空中展翅高飞,崔慕灵松了一口气,这里离城门并不远,快的话楚景言今日便能够获取消息。
鸽子在空中滑翔了几次,在崔慕灵能够看到的视野内,好像受了什么重击,陡然落下。
崔慕灵脸色一白,知道事情不好,刚准备从鸽笼处离开,太子却堵在了出口,阴恻恻的看着崔慕灵。
“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太子不紧不慢的走到崔慕灵的身边,余光扫了一眼鸽笼,又颇有深意的看着崔慕灵。
崔慕灵只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着,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没、没什么……”
“既然姐姐不肯说出实话,那本太子便也不留情面了,”太子将鸽笼重重的推到在地,“来人啊!”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侍卫围了上来。
“请姐姐在东宫好好歇息,没有本太子的命令,不准离开东宫半步,”太子轻佻的抬起了崔慕灵的下颚。
崔慕灵将头猛地甩开,怒视楚景成,“我可是七王妃,你囚禁我做什么!”
“哦,你不说本太子都要忘了,你快要不是什么七王妃了,不如做朕的皇后怎么样?”楚景成似乎笃定了皇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根本不避讳众人,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一个重物落在地上的沉重响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众人纷纷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
崔含烟本来就脸色苍白,当下听到了太子这样的话,更是一口粉唇都变成了苍白色,身子虚弱的她险些站不稳,还是在一旁宫女的搀扶下,才堪勘稳住了身子。
楚景成扫了一眼崔含烟,连句话都没说,就命令侍卫道,“还不快点将她关起来。”
侍卫们大气不敢喘一下,立刻桎梏住了崔慕灵,将她带了出去。
崔慕灵走到崔含烟身边,眼中含泪的看着崔含烟,崔含烟沉浸在自己绝望的世界内,并没有看向崔慕灵。
本来,她听说太子来了,一进自己的寝殿便直接去了鸽笼,想到崔慕灵也刚刚去了鸽笼,便知道事情不好,赶忙拖着虚弱的身子前来搭救,却没料到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崔含烟的心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匕首恶狠狠地划开,汩汩鲜血接连不断的流出,伤口之深,像是永远都不会有完好的那一天。
等到崔慕灵走后,崔含烟才回过神来,哆嗦着嘴唇,哀痛道,“那臣妾算什么?孩子又算是什么?”
楚景成似是很不耐烦,看着崔含烟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情谊,这个刚刚为他诞下孩儿的女子,跟大街上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无异,“本太子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种事情还明知故问,当初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个计谋,崔含烟难道不知道吗?”
崔含烟眼中蓄满了泪水,几乎快要哭成了一个泪人,好半晌,崔含烟才喘过气来,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太子不在乎臣妾就算了,可是孩子呢?”
“孩子本太子还会有的,崔含烟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崔慕灵的事情本太子还没有跟你算账,崔含烟就好好呆在东宫内,要是本太子发现你私底下又有什么小动作,那就别怪本太子不顾及这一点情意了,”楚景成说完这番话,片刻都不多留,立刻甩袖离去。
崔含烟再也支撑不住,滑落在了地上,冰冷的地面刺激到了崔含烟的神经,崔含烟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
“崔含烟,快点起来吧,地下太凉,崔含烟要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宫女焦急的扶住崔含烟,想要将其扶起来。
崔含烟紧紧抓住了宫女的手臂,这个宫女跟自己也有一段时间了,算是对自己忠心耿耿,既然楚景成对自己这般无情,那也别怪自己对他无意了。
崔含烟自己扶墙站了起来,用锦帕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冷静地说道,“你跟我来。”
宫女跟着崔含烟一起去了她的寝殿,到了傍晚时分,寝殿内突然悄悄多了一个瘦巴巴的小太监,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东宫。
在东宫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崔含烟也算是有自己的势力,自是有能力将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送出去。
崔含烟让这个宫女出宫,就是为了让她将楚景成想要谋反的消息带给楚景言,楚景言知道消息,肯定不会不管皇上的性命,想尽办法也会进宫,到时候,楚景成也就算是完了,他的皇帝梦也结束了。
崔含烟摇了摇摇篮,摇篮内的婴儿小脸粉嫩嫩的,吃着自己的小手,还在睡梦之中,什么忧愁也没有。
崔含烟俯身亲了亲婴儿的小脸蛋,爱怜又悲哀的瞧着婴儿,出了神。
宫女在崔含烟的吩咐下,乘着采买的马车出了宫。
为了确保京城的秩序,太子虽然下了城门紧闭的命令,在特定的时辰内还是允许城中的百姓出城,城门口驻扎了大量的官兵,对出城的人进行自己排查。
宫女见排查的如此严密,心急如焚,在看到城门口缩着的一个小乞丐的时候,计上心来,也去换了一套乞丐的衣服。
城门口的官兵嫌弃肮脏的乞丐,并未多加排查,就让这个宫女出了城门,宫女出去之后,便狂奔着去了楚景言所在的地方。
楚景言的人马驻扎在城门外三里的地方,宫女跑到楚景言的地方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将皇后娘娘的信物交给了楚景言的手下,宫女便摊成了一块泥,在地上许久没有动弹。
楚景言的手下认出了那是皇家的信物,便将东西上交给了楚景言。
“送东西来的人呢?”楚景言将那块牌子凑到灯火下细细翻看了一片,似是心中有数了,沉声询问送东西的人在哪里。
“就在外面。”
“快点将人请进来。”楚景言催促道。
宫女很快就被人请了进来,楚景言扫视了一眼宫女,先是开口探寻,“你是谁的人?”
宫女跪了下来,“奴婢是崔含烟的人,崔含烟命令奴婢出来给七王爷送消息,太子想要篡位。”
帐篷内顿时一阵哗然,太子篡位可是遗臭万年的罪名,太子究竟是多么等不及,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皇位。
楚景言并没有放弃继续试探宫女,“既然你是崔含烟的人,又为何会来给本王送消息?”
“回七王爷的话,崔含烟现在也被太子囚禁了,奴婢要是好不容易才出了宫,七王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现在宫中情况紧急,要是七王爷再如此犹豫,怕是皇宫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太子跟崔含烟感情淡薄的消息楚景言是知道的,到了眼下的关头,崔含烟是没有理由欺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