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洗完这些衣物,天都已经快要是深夜,别的人都已经回屋休息了,就还剩她在这儿洗,掌事麽麽甚至还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帮她,还有人时常来监督她。
想她这么久以来,何时受这么大的气?
她忍着怒气将这些都洗完,时辰都已经很晚了,天黑之前没有洗完她也没吃到晚膳,现在可以说是又累又饿。
翌日。
在崔慕灵再次拿到比别人多出三四倍的衣物时,顾家得到了她正在浣衣局受欺负的消息,顾颜不放心她,所以会向宫里打听她的动向,这知道了她在受苦后,当即不乐意了,立马动身前往皇宫。
正好楚景言忙完朝政中的事,听到顾颜来见她,有些疑惑,让人请进来。
顾颜见他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的妹妹还在浣衣局受苦,楚景言倒好,坐在这里事不关己的样子,实在气不过。
“今日你怎么想起进宫了?”楚景言问道,有些不解,想不到会有何事令他看起来有些急匆匆过来的样子。
“比起这个,更想问顾家每年为朝廷上供那么多金银,为何还这么对待家妹?让人欺负她?”就算知道他是皇上,但知道崔慕灵在宫里受到欺负,他的口气都好不起来。
楚景言听到这话,就更加奇怪了,难道是崔慕灵出了什么事,心底有些急,面上却不显:“在宫里朕可从来未让谁欺负慕灵。”
“你是没让人,太后娘娘就不好说了。”
听到太后,楚景言的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套话,得知太后竟然将崔慕灵贬去浣衣局,深邃的黑眸有着危险之意。
近日事物颇为繁忙,甚至就连昨晚过夜都是在御书房小歇,他原以为崔慕灵在宫里好好的受到招待,未曾想太后趁机就如此对她,连顾家都收到消息来表达不满,这让他着实恼怒。
楚景言和他在这里交谈了几句,就打发走他好去找太后。
待顾颜走后,楚景言来到太后的宫殿,他现在还不能把崔慕灵带出来,毕竟太后事后都亲自下了懿旨,他们互相牵制,若是这时候唱反调,朝廷必然会进行一场口头上的厮杀。
“母后将慕灵贬去浣衣局是何意?”楚景言带着威慑性的眸子看向她。
太后沉下脸:“你可知当日她说了哪些话?她说不管是你还是皇后的位置都不敢兴趣,如此藐视皇家,哀家能不罚?”
“这都是孩儿和她之间的事,您无权插手过问。”楚景言更是不惧,带着丝嘲意:“母后,您已经不似年轻的时候了,什么都需要您操心一番,您看您的鬓角处发丝又白了些,是时候好好养老了,太后的这身份在宫里养老,足够的风光吧。”隐含着威胁之意。
“就为了一个女子,你就要和哀家作对?”太后有些气得不清,她没想到楚景言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还特地跑来。
“孩儿只是来提醒您罢了,有些事您插手得有些过了,这次就算了,她的事以后您都别想再去过问,不然孩儿不介意做出些什么事来。”楚景言冷着脸,说话间并不怎么客气。
两人在殿里对持着,崔慕灵并未知晓楚景言为了她而去找太后,她苦恼的看着这些堆成山的衣物,默默的洗了起来。
浣衣局的婢女本来是想接近她的,在听到她是得罪了太后才过来的,一时间都没人愿意和她说话,甚至还有人说着无意义的话,她都懒得去理会。
自楚景言去找太后,她显然是被他所说的这些话气得不轻,如此间接的得罪了太后,她直接下了暗令,让掌事麽麽好好整治下崔慕灵。
这段日子崔慕灵越来越难过,掌事麽麽把最重最多的活永远是留给她,别的婢女为了讨好上面的人,故意针对她,在得到细微的好处后,更多的婢女加入进来,这使得她过得越发的艰难。
直到这天做出很是过分的事来。
“小余,这不太好吧?”她看着袋子里的毒蛇,神色有些纠结,看来还有些良心未泯。
叫小余的婢女毫不在意:“怕什么?你难道不想要好处了?”
说到这个,那人就沉默了,终究还是败在了这所谓的好处上。
崔慕灵的衣物永远是最多的,每次都要洗到快深夜的时候才会回去,把最后一件衣物晾在绳索上,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这才回到屋子里。
这个时辰大多人已经入睡,她坐在简陋的床边,正要解衣,发现床上有些细微的动静,眯了眯眼眸,从床边站了起来,仔细注意起来,这下很明显的看到被褥有着晃动的哼唧,虽然很快就恢复平静,但她并没有忽视。
这段时间所有人的作为她都看在眼里,指不定就是哪个人放了东西在被褥里。
掀开被褥,显露出真身来,那是条半尺长的毒蛇,没了被褥压着它,此刻它上半身挺得直直的,蛇信子时不时吐露,微微露出獠牙,随时可进攻的模样,看着蛮吓人的。
然而崔慕灵早有准备,在看到这蛇的瞬间,就伸手捉它七寸,猛的把蛇头砸地,令它眩晕,在看到床上的麻袋时,拿起将蛇塞进去捆好,丢在一边不再去管。
“都深夜了还不让人好好休息。”崔慕灵打了个呵欠,至于这个蛇是谁放的,现在去找她们,谁都不会承认,无用功罢了。
她这回再检查了下,确定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后,这才放心下来。
现在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这边的院子基本都是婢女住的地方,早就歇下了,如此安静在听到外面的声响,再次提高了警惕。
想着这些人有完没完?
走出去看看到底又是哪出,就看到站在院子中的楚景言。
他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黑衣,容貌俊美,站于月光下,看起来清冷极了,整个人看着高贵无比,气质不俗。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崔慕灵。
仿佛静止了般,直到她踌躇的向前走了几步,这股静谧才消散。
“陪我出趟宫?”楚景言低沉的声音入耳,此刻他未称朕,眼里有着复杂之意。
崔慕灵借着月光,能够看见他脸上的略疲惫的模样,应允了他的要求。
两人深夜穿着便衣出宫,此时外面所有正紧的店及摊子都已经关了,基本上见不到任何人,非常安静。
崔慕灵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路向前,没有问到底要去哪儿,感觉此刻的楚景言需要她的陪伴。
等到了一处地方后,楚景言停了下来,他看向崔慕灵,声音很轻:“你怪我吗?”
她闻言楞了下,问:“怪你什么?”
“这一年我都没有去找你。”他轻叹,“这一年从登基到现在,朝廷散乱,真正归属与我的还是太少了,西边的国家屡屡试图进宫,朝廷上的人却只将目光放在眼前,内忧外患,这当中的困难一言两语都难以说清,不是我不去找你,而是不能。”
崔慕灵听着他说的这些,眨了下眼眸,弯起唇角:“我明白,我不怪你,真的,这一年你也辛苦了,我知道虽然你没找我,但你想了法子让我来找你。”
楚景言这会儿才柔和了眼眸,眼底有了丝笑意,接着有些忧虑道:“如今形势还在我的控制中,太后却不打算罢休。”
听到太后二字,崔慕灵的脸色不算好看,坚定的看向他:“我会帮你的,我知道朝堂上还有不少她的势力,她将我弄到浣衣局,我之所以不反抗,就是因为还不能和她对着干。”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头靠在她肩膀上,独属于他的气息直面而来。
崔慕灵脸微微红了下,想要推开他,他却在她耳边呢喃:“这段时间你受苦了,要不了多久事情都会结束的。”
她顿了下,不再想要推开他,安慰般的拍了拍他背部。
一夜静好。
这天崔慕灵被太后找了个理被叫去,原因是她的里衣有处没洗干净。
“是你说的对皇上没兴趣,然后将去派去了浣衣局,你瞧瞧你洗的东西,还敢拿过来让哀家穿?”太后将净白里衣丢在她面前。
崔慕灵忍住怒气,启唇:“太后娘娘,您也知道奴婢这才刚进浣衣局,难免不顺手,您就把将您的衣物亲自让奴婢写,未免太看得起奴婢了。”
“这是你做事不认真的理由吗?就是太看得起你,所以才让你洗哀家的贴身衣物,你就是这样对待的?”太后存心想要找她麻烦,自然不会让她轻易的离开。
气愤的想要瞪她,好在抬头的时候反应过来,咬唇不语,怕张口就想要说些让她觉得不好听的话。
看到崔慕灵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太后的心情略好了些,不打算就此罢手,将手里的茶盏往地下一丢,碎裂开来。
青瓷的茶盏碎成几块,太后用着不咸不淡的声音:“这样吧,念在你初犯,就罚你跪在这上面半柱香就好,换成是别人,你这条命可不会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