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皇子尚未娶皇妃,所以名门贵女这边,由海棠公主同昭和公主代为招待。
秦璃到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
因为没有相熟的人,海棠公主也不能一直陪着她,所以她自己落座之后同桂儿两人也乐的清闲自在。
本来打定主意要故意冷落秦璃的几位官家小姐,在见过海棠公主对她照顾关心的模样之后都持观望态度。好好的上前行礼打招呼之后,各自成群,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每个人的眼睛却都在秦璃身上。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人大约就到齐了。
东场男女分席,中间以花丛隔开。
苏安隔着花丛远远就看到了秦璃,清浅一笑,带着阳光的温度。
这一笑,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芳心,最少秦璃都听见三四个小姐惊叹讨论,五六个人问他是谁了。
所以吃醋的秦璃,低头饮茶,无视了苏安。
三声鼓响,吸引了全场人的主意。
当代大儒林修从容不迫登台主持。
“各位,老朽不才,奉大皇子恩典,主持诗文会。
按规矩。诸位可拿往日诗文,也可现场亲作,交到东席之上,由我们几人代为点评。”
说完之后又是一片叫好声。有的已经握着文稿,跃跃欲试。
这些大都是西场的事,东场列出了题目,曲水流觞。
“豪生志未已,安可效叶夫?”
大儒看着手中文章,不由念出了声。
周围坐的几位名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宣纸。看向最中间的大儒。
大儒很是气愤的下了点评,拿起墨笔圈出这一句话。
“叶夫子乃我凤朝忠臣,为人高洁,心怀洒落, 如光风霁月。
著作等身,冠绝一时。为我代楷模,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这小辈太过狂妄了!”
想了想又写下点评。
“此人乖僻邪谬,空有豪言壮语,文章怪诞诡奇。成名易,为官难。”
写完之后递给身边书童,又由书童拿着抄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榜台之上。原文则交给了大皇子。
这是第一个被点评的人,故而吸引了一大批人去看。
不到半个时辰,就抄写出了二十几分点评。其中又分着三六九等。
其中有凄入肝脾,哀感顽艳之长赋。
有借物喻志短小精悍之韵诗。
看了点评之后,有称赞的,有认同的,自然也有不服的人。
文人相轻自傲这是自古就有的毛病。
“若是其他人我也就认了。可这王生所做不过是些官样文章,用来敷衍的陈词滥调。凭什么在我之上!”
还没等他闹上大儒面前,就有人出来反驳他的话了。
“凭胸怀天地,凭气通云霄。其中隐隐壮志,你不可及也。”
“众位大儒皆是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说的已经算是委婉了,你还不领情?”
比起西场那边人声鼎沸,争论的热闹。东场这边可就安静多了,丝竹之声轻浅,不绝于耳。
偶有人笑吟诗一首,得赞赏无数。
大皇子兴起之时,也赋诗一首,以示求贤若渴之心。
三皇子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挡不住大皇子再三相邀。只能背出一篇来应付。
心里早就把大皇子上上下下都骂了个遍,有本事单挑啊!咬文嚼字算什么本事!要不是二人同祖同宗,怕是祖宗几辈都要被他刨出来。
其中恩怨说起来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大皇子仁德温和,文章造诣极高。
三皇子偏爱习武,身手比侍卫都要高出一筹,但偏偏不爱学诗词歌赋,小时候就会找尽理由不去学堂。
一文一武,放到旁人身上,有这么两个孩子肯定求之不得。可是放在帝王家,如此偏重,就有些不大好了。
几杯酒下肚,因为三皇子的刻意示意,大皇子很快就被酒灌得晕晕乎乎,提前离场。
苏安也喝了不少酒。只不过提前饮过药,仍旧清醒。
三皇子见时机差不多了,拿起面前酒壶,佯有醉意,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苏安面前。
拿起苏安酒杯,亲自给苏安倒上了一杯酒。
“楚六皇子,今日可是不高兴?”
苏安抬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三皇子,接过酒杯,轻笑一声,问道:
“三皇子何出此言?”
“我见你频频蹙眉。想来是有什么地方不大满意?”
“三皇子玩笑了,我只是酒量微薄,有些头疼。”
“那你饮了此杯,我同你一起在这园中逛逛。吹吹夜风。估计会好受些!”
“盛情相邀,却之不恭。”
苏安笑着举杯,饮下三皇子倒的酒后起身。
心里还在想,这药果然无色无味,竟然同他刚刚喝的酒无异。
秦璃密切注意着苏安那边的动静,见他同三皇子起身,心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自己的事了。
果不其然,她这个念头还没消下去。
一个长相温婉,气质贤淑的女孩子,就站到了秦璃面前,深吸口气,仪态万方的冲着秦璃行礼。
“在下定国公之女,柳静好,见过永安公主!”
秦璃抬头,微眯着眼看向这位定国公之女,嘴角似笑非笑,好像洞察一切的神情看的柳静好心里直发毛。定国公府她待不下去了,有继母当家,迟早会为了利益随意把她许配了,还不如听三皇子的话,博一回富贵荣华!
于是她没等秦璃说话,便心虚的又追加上两句。
“这几日听闻了不少永安公主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看她小心翼翼故作镇定的样子,秦璃心有不忍,起身相扶。罢了,帮她一把又何妨。
柳静好本就想伺机而动,见这大好机会怎会错过。立刻脚腕一歪,摔倒了桌子上,也打翻了不少盘盘碟碟,溅了秦璃一身酒水油点。在秦璃的白衣裙上格外明显。
再看柳静好,她本来只是想打翻一样东西,却没想到力度未控制好,整个人扑到了桌子上。粉色衣裙上满是汤汤水水油渍菜味,惨不忍睹,
在侍女的搀扶下,柳静好踉踉跄跄的站起身,眼泪早就夺眶而出,还故作坚强的立刻跪下。
“静好无心之失,还请永安公主责罚!”
这一番动静着实不小,噼里啪啦的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就连西场那边都有不少人瞧见。
“无妨,怨不得你。兴许是我这身衣服太素了,老天都想让它添点花。”
“我车内有备用的衣衫,都是新做的,从未穿过,永安公主若是不嫌弃,”没等她说完,海棠公主就打断了她的话。
“好孩子,兴许是老天知道我给你做了几身衣服打算今天给你,要不然怎么如此凑巧!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不言而喻。”
竟然真的有阴谋!海棠公主看到柳静好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瞧着一片狼藉,深吸口气后,才扯起嘴角笑着宽慰秦璃。
“原来如此,皆是天意,让我试试您做的新衣,这样想来,倒是连累了柳小姐!”
秦璃丝毫不在意衣服上的污点,见到海棠公主,立即笑的眉眼弯弯,看起来颇有些开朗天真,十分好骗的样子。
而且每句话都在宽慰她,她们的计划一定没有暴露,再说了,永安公主这么没心机,根本就不适合嫁到皇宫之中,牵扯皇权争夺!自己这是为她好!
想到这里,柳静好心里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残留的一丝愧疚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深吸口气,勉强扯出笑容。
“都是静好不小心,连累了永安公主!不如我们二人一起先去换了衣服再回来。”
秦璃心里默默吐槽,脸上依旧笑魇如花,让人瞧着几乎要晃花了眼。
回来?还能回得来么?
这边海棠公主同柳静好分别吩咐侍女去取了衣服,那边三皇子同苏安还在花园里闲逛。
月色下微风朦胧,两人并肩而行,并未说多少话,都在默默算时辰。一个算什么会晕,一个算该什么时候晕。
感觉时辰应该差不多了,药效也该起了,再不晕就要把花园逛个遍了,苏安停下脚步,踉跄几步。
眼睛慢慢合上又睁开,为了防止三皇子不接住他。还特意搭上了三皇子的肩膀。然后沉沉的晕了过去。
三皇子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扶着苏安唤了几声,还拍了拍苏安的脸。
“六皇子?六皇子?”
奈何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三皇子这才满意的挥挥手,把苏安交给一直暗中跟随的手下,然后送进了早就安排好的房间里。
自己则顺着小路,打算绕回东场。
却没料到,刚转个弯,就被人打晕掳走,喂了迷药。
柳静好推开门,一眼就瞧见了在软塌上小歇的楚六皇子。
她小声说了一句,轻移莲步,慢慢向着苏安靠近。
“原先不明白,风华绝代,原来是形容这样的人!”
守在门外的人见大计已成,两人已经进了同一间房,感慨的看了房间两眼,就去找三皇子汇报了。
就在柳静好还没靠近苏安的时候,苏安已经闻到了一阵略微有些刺鼻的香气。那香气很是奇怪,闻的他鼻子痒痒,实在忍不下去了。手暗暗的掐自己大腿。
为免坏事,等着柳静好又走近两步之后,苏安那双勾人的长眸,才缓缓睁开。像是画龙点睛,又像星辰闪耀。柳静好第一次体会到怦然心动,原来是这么美妙又羞涩的感觉。
“姑娘叫什么名字?”
柳静好本来还怕苏安神智清醒,暗暗捏了捏腰间香包,没想到苏安只是温柔的问她的名字,当即两腮羞红的低头答道。
“静好,我名唤静好。”
苏安伸出手,像是要轻抚她的脸庞。
柳静好顺从的靠近苏安,一双白皙若无骨的小手就要抚上苏安的胸膛。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你倒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六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个字还未出口。
柳静好的动作一顿,苏安的手刀已经落下。然后飞快起身,生怕柳静好砸到他身上。
暗卫在窗户外轻敲几下。苏安打开窗户,把三皇子接过来,扔到了塌上。
又扯开三皇子的衣衫,推二人到一处,好好的布置了一番现场。
进入隔壁房间的秦璃一边换衣服一边对苏安的表现很满意。
按着三皇子的计划,本来应该在她房间内的大皇子,早就静悄悄的去了西场,收拢人心,顺带,图个不在场证明。
只等时机一到,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