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个礼,便又飞快的翻墙走了。
积雪稀里哗啦的落下不少,陌念初被这少年闹得有些莫名其妙,转而笑看着安曼:“不错不错。”
后者抹干净了一张泪脸,吸了吸鼻子:“过奖过奖。”
整个人都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灵巧生动,不复之前胆小如鼠的模样。
陌念初转身便要回屋去,安曼连忙唤了声:“阿姐。”
她回身看来:“还有事?”
安曼连忙把手里的祛疤膏递了过去,一边打量着她的神色:“这是我找了好多地方才买来的,女孩子身上留疤不好,会嫁不出去的。”
陌念初把那所谓的祛疤圣药握在手里,凤眸老神在在:“有心了,多谢。”
讲真,她长这么大皮实受伤的时候多了去了,还真没人给送过这玩意。
小姑娘也算一片心意。
安曼盯着脚尖,磨蹭一会儿才道:“阿姐知不知道顾相有意中人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顾相今年好似格外受八卦流言的青睐,满大街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好些关于他的话。
前面的话头都还没有下去呢,这最新的又开始尘嚣日上。
陌念初奇道:“是吗?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祖坟冒青烟了吧?”
姐妹花在一旁,都很是郁闷。
花明:“现在永宁城里谁不知道顾相心里有人了,姑娘就真的一点也不难受?这么好的夫婿,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柳暗给妹妹一个警告的眼神:“姑娘心里肯有分寸。”
她心里有个鬼!
自回永宁城之后,天天闭门不出,好不容易才不用天天见到顾诀,这才感觉稍稍的平稳一些。
陌念初往回走的时候有些出神:还真是想象不出顾诀的意中人是什么模样……
……
圣医的藏书都被弄去了翰林院,陌傥升好歹在永宁城多混了几年,人脉广些。
陌念初便托这个便宜堂兄去把东西弄出来,原本不算是什么难办的事,不知怎么就是没成。
陌堂兄过来的时候,很是不好意思,还是猜了一下这其中的缘由:“翰林院的那帮老顽固只进不出,要不妹妹去找顾相帮帮忙?”
反正在永宁城这么久,他只看见过自家堂妹一个女子上过顾相的马车。
这简直破天荒啊!
陌念初给扑腾着的云雀顺毛,挂着极浅的笑:“堂兄觉着这合适吗?”
陌傥升想也不想就回答:“合适啊,顾相未娶妹妹未嫁,这可不就是再合适不过。”
她不禁回头,凤眸扫过这位圆滑到有些世故的堂兄。
后者见状,连忙改口:“这话也不是这样说,顾相忽然有了一个意中人,半城姑娘芳心碎了一地,妹妹难道就一点也不着急?”
陌傥升逗了逗笼中的云雀,故意不去看她的眼睛:“人家都是想尽了法子要往顾相跟前凑,妹妹有着这样的由头,正好去套一套口风岂不是更好?”
感情这还是为了她着想。
陌念初莞尔一笑:“堂兄此言差矣,顾相何许人人也?他的意中人只怕也是个厉害人物,我明知道有这样的人在还不知死活往前凑,岂不是自找苦吃?”
做堂兄的顺着这话想了想,颇为苦恼:“倒也是这个道理。”
临走前又同她拐了个弯:“这药经怕是轻易拿不到了,不管妹妹想不想去探口风,怎么都要去顾相跟前走一遭的。”
便宜堂兄走了,陌念初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安氏的病情在她每日施针稳定下,已经好转,可若是找不到个正经由头,暴露了她的医术也不好解释。
右相府,她是万万不去的。
陌念初心口犯堵,这事儿便暂且放着。
柳暗花明在身边提醒:李氏母女那边晾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刀了……不,可以看诊了。
到了下午,陌念初过了院子。
李氏便将陌语柔带出过来,母女一起盈盈下拜,伏低做小,唯恐她反悔。
陌语柔看见她就本能的往后躲,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李氏从病榻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身子,看样子暂时还没有办法造作。
又一心扑在女儿身上,哭也哭得真切了几分:“柔儿怎么说也是大小姐的妹妹,神医用了什么法子,大小姐便也让她试试吧。”
陌念初应过声,让外面找来的大夫陌语柔施针,具体方法都已经实现给他看过。
一点就通,基本没有问题。
“娘!我不要扎针!我不要!”
奈何陌语柔一看见银针都跳了起来,丝毫没有安氏的半点乖觉。
李氏心疼的不得了:“有没有别的法子?柔儿她自小怕疼,这多的针扎下去……”
说到一半就连忙打住了,之前安氏在那穷苦之地就是想要有个扎针的大夫都没有,如今到了陌语柔这里,竟还挑三拣四的,这不是明摆着找事儿么。
但见这大夫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陌语柔拢着上衣死都不肯解开,动静闹得陌广庆和杨氏都过来了。
连声问这又是在闹什么。
陌语柔瘦了许多,眼神有些呆滞。
此刻又是泪流满面的不肯脱衣服,反倒让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杨氏有些犹豫:“这毕竟是个男子,要是治好了也就罢了,要是没有治好岂不是更难听了。”
陌念初面色淡淡:“我倒是愿意代劳的,不过二娘不放心我这半吊子给二妹妹施针,还是只好麻烦大夫了。”
将军府的人虽然笨来没什么规矩,贞操的观念却还是一般重的。
李氏自然信不过她,把女儿疯了的帐都记在了她头上。
便哭道:“试一试总好过如今这模样。”
陌广庆皱眉:“要试就试,弄的老子还以为土匪抢到家里来了,嫂娘不必管了,原本也不剩多少名声,还能比原来更差不成。”
丢下这么一句,便叫了陌念初出去。
一点没有回头看一看这昔日宠着的爱妾娇女。
陌语柔的出嫁难度又高一成,她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再这里看人哭丧,便跟着迈门而出。
陌广庆连走出了好远,才同她开口:“最近顾相是怎么回事?”
陌念初被问的一头雾水:“父亲与顾相乃一殿之臣,何来问我?”
“跟你没关系?”陌广庆搓了搓手掌,面色有些复杂:“没关系也好,顾相心思难测,他既然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就别给老子找麻烦!”
看样子是吃了什么瘪,她也不戳破。
只是面露可惜道:“我倒是想找个好夫婿,振一振门楣的,只可惜……”
那人怎么都不应该是顾诀。
而且在外人看来,她与他着实算不得良配。
如此也好。
“可惜什么!你教着你妹妹安分一些,等明年春闱一过,多的是青年才俊。”
陌广庆说着惊觉说的太多了,连忙打住,摆了摆手让她回去。
陌念初含笑离去。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新晋的士子之中不乏出身稍低些的,家乡远离永宁城,自然对都城的事情一无所知。
陌将军府的门庭也不算低,到时候一蒙二骗将女儿嫁过去了。
对方就算再混蛋,耶不可能真的把将军府的二小姐退回来。
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主意打的倒是不错。
刚到了廊下,杨氏疾步追了过来:“念初,你二妹妹现在也是可怜的很,你这个姐姐的一向都大度,就不要同那娘俩计较了。”
也不知道那便宜堂兄同她说了什么,如今倒不怎么摆长辈的架子。
说话也大多都用商量的语气。
陌念初微微一笑,轻叹道:“大伯母是觉得我给她找了大夫还不够?就怕李姨娘不敢让我给二妹妹煎药啊。”
“那就是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
杨氏不屑的骂了一声,有揽着她的手道:“你啊,一向都是个大方懂事的,这一回我一定盯着你爹好好的找个富贵婆家,绝不稀里糊涂的委屈了你。”
一阵北风吹得脸部麻木。
陌念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拒绝好意:“我母亲如今正是病情好转的时候,离不了我,这婆家的事就不必着急了。”
“哪还能不急。”
杨氏也是个有脾气就压不住的,两人走着就开始说教了;“别看你大伯母以前是个乡下夫人,也没懂什么规矩,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谁都懂得理,你自己说今年多大了?”
若是按真的算,她儿子都该满地跑了。
陌念初想了想,没应声。
杨氏只当她是不高兴,继续絮絮叨叨:“这马上过了年节就十七了吧?哪家姑娘留得这么大还不说亲的,你娘哎……如今家里也每个主事的,你父亲心里也是着急的。他是个大男人不好同自家姑娘说这个,要是你不先说了亲,哪有你妹妹先嫁人的理,你说是不是?”
柳暗花明都偷偷瞧自家姑娘的脸色,有点手痒想拔剑砍了这啰里啰嗦的老婆子。
这说来说去,还是怕将军府出丑。
陌念初没往心里去,随口吩咐身后的丫鬟将厨房炖的燕窝给安氏端去。
然后不好意思的问道:“大伯母方才说什么?二妹妹什么时候说亲了,是哪家的王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