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盛知夏为卓不言的问题烦恼。
当着陆慕辰的面，卓不言把他的另一个人格直接定义为“他”，而陆慕辰对此没有任何异议，说明针对这个次人格，他们之间已经有过讨论了。
正如S所说的那样，卓不言和陆慕辰已经发现，他们正在想办法解决了S。
可是，盛知夏却不是上帝视角，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了解陆慕辰的性格，毕竟，她只是陆慕辰的情人，又不是盛知夏本人。
楚媛如此无辜无害，她应该被蒙在鼓里。
“卓秘书，我要解释多少次你们才肯相信，我真的不知道那不是陆少……”盛知夏说着，眼睛都红了，她努力地演出害怕和惶恐，仿佛是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她至今还是不肯相信。
“就是我爸爸想把我卖给一个老板，为他的公司换取资金周转，恰好陆少碰见了，救了我……我就……”盛知夏半真半假地说着，没有说到细节部分，是她打人还是S打人，期间又碰上了谁，这些都是一笔带过。
陆慕辰听到这儿，打断了她，开口道：“所以，作为报答，你请救命恩人吃蝎子、脑花？”
卓不言的脸色都变了，瞪着眼看了盛知夏一眼，作为陆少在洗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今晚也一样。
听陆少这么一说，楚媛让陆少吃蝎子、脑花，这根本就已经触犯了陆少的大忌。
陆少的饮食一直都很清淡，那些古怪的、有异味的奇怪食物，他从来都不会碰一口。
“不是的！”盛知夏忙辩解，她当然清楚陆慕辰为什么这么问，她何尝不了解陆慕辰的饮食习惯，生冷古怪都不吃，食谱很简单。
但是昨晚她本意不过是整整S，让他见好就收，别再缠着她，谁会想到S居然肯去碰之前不吃的东西？
“当时……陆少明明很喜欢吃啊，还让我多买一点，等我买了很多，再回来的时候，陆少已经离开了。”盛知夏毫不留情地甩锅，主人格和次人格无法共通是吗？那陆慕辰就不可能辨别得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陆慕辰是不吃那些东西啊，但是他能保证自己的次人格不会喜欢吃？毕竟，那是他身体分裂出来的异类，不可能全部都延续着他的种种喜好。
自从重生以来，遭遇陆慕辰以来，盛知夏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幸灾乐祸，她已经死了，而陆慕辰疯了。
她的尸体化成了灰，被撒向了大海，一寸灰也不留。
陆慕辰呢，他好好地活着，眼看着天下无敌，谁也撼动不了他的地位，他却不安分了，硬生生分裂出另一个自己，自己跟自己作对。
真有意思。
谁也别想好过。
“蝎子？臭豆腐？猪脑花？”陆慕辰重复了一遍，视线凝视着盛知夏的眼睛，“喜欢吃？”
盛知夏眼睛都不眨地点头：“是啊，我也觉得挺好吃的。难道……陆少您不喜欢？”
“陆少……”卓不言欲言又止。饮食这种东西还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爱好，连卓不言也不能说，这些食物是他不能接受的。
“今晚呢，他又饿了，找你吃饭？”陆慕辰没再继续深究食物的爱好问题。
盛知夏点头：“是啊，陆少你说很饿，想吃点升平街的美食。”
完全没撒谎，S的确是这样说的。
“你们怎么联系？他主动找你？”陆慕辰一问一个准，完全不好糊弄。
“陆少你给我打电话的……”盛知夏无奈，能怎么办，紧要关头，不卖S怎么活？
“电话号码。”陆慕辰问。
盛知夏不得不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翻到S的号码递给了卓不言。
“陆少，不是您的私人号码。”卓不言试着回拨：“打不通，关机状态。”
这是在质疑盛知夏说话的真假。
盛知夏忙道：“真的是陆少您的电话，我不知道打不通啊，我一次都没敢给您打过电话。”
这当然不是事实，她曾经试着拨打过这个号码，的确就是关机状态。可惜从手机里看不出什么，通话记录都已经被她删了。
客厅里一时有点安静。
没有人接盛知夏的话，那只叫“日暮”的加菲胖猫，正趴在陆慕辰的腿上，任陆慕辰摸着它的头，乖得像只玩偶，而那条德国黑背“五色”也坐在陆慕辰的身边，默默地吐着舌头。
画面很和谐，可惜，这是审讯现场，盛知夏再累再困，也只能站在那，忍气吞声地熬着。
“除了吃，他就没有对你说过什么？”陆慕辰把号码的事也带过，每一次都问到了点子上。
盛知夏挺想给他竖大拇指的，果然是陆慕辰啊，聪明到不可一世。可惜，他斗不过一个死而复生的灵魂。
你的次人格说，要跟我联合，干掉你！
盛知夏心里冷笑了一声，表面却唯唯诺诺，还是那副楚楚可怜一脸无辜的样子：“那个陆少说很饿很饿，饿得没有力气说话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问他怎么家里没有人给他做饭吗。陆少没说什么。我也不敢再继续问。陆少想吃什么，我就去买什么。买了两百多块钱的吃的……”
她故意只说细节，连钱的金额都说出来了，每一样吃的，她全都记得，想怎么掰扯就怎么掰扯，陆慕辰那么笃定S跟她说了重要的事，他有本事自己挖出来！
否则，她绝不会说！
S是目睹过她在会所教训那个关头孙总的，她豁出去的样子冷血而无情，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十八岁的少女能做出来的事。
与陆慕辰相比，S到目前为止，更好相处，也更好对付。
守住秘密，总比把秘密和盘托出来得安全。
“咳……”听她把今晚陆少吃过的东西念了一遍，卓不言咳了一声，又是陆少平时完全不会选择的食谱，那些油腻的、不干不净的路边摊，陆少怎么会主动去碰？
但是陆少没有反驳楚媛的话，说明她说的是真的，应该是真的吃了。
谁能想到，陆少分裂出来的那个人格这么与众不同，把所有出格的事情做尽了，连饮食习惯也完全改变。
两个饮食习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格占据了同一个身体，可想而知会引发什么危机。
卓不言的忧虑更深：“陆少，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威廉医生明天就会回来，楚小姐……”
谁也没有经验，连当事人陆慕辰都毫无头绪，而所有的线索似乎还是锁定在楚媛的身上。
“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你？”陆慕辰没有理会卓不言的忧虑，再开口，很明显还是针对盛知夏。
为什么是你？
盛知夏今晚已经是第三次从陆慕辰的嘴里听到这句问了。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她？
陆慕辰心里有困惑，难道她就没有？
她好不容易死而复生，背负了血海深仇，却因为遭遇了陆慕辰，行动受阻，不得不委身成为他的情人。
就连他分裂出来的次人格S，也要找上她，“偷窃”荼蘼、大闹会所，种种出格的事情都要带着她一起做。
为什么偏偏是她？换成别人不行吗？
就不能放过她？
现在听陆慕辰的语气，他是如此不屑如此不满她的出现，不愿意相信他的命运跟她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牵扯在一起。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陆少谁也不找，就是不肯放过我。”盛知夏脸上的笑意缓缓地散了，直视着陆慕辰的眼睛，低低地说道：“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
陆慕辰不再说话，也没再看她，他的沉默让气氛压抑不已，没有人敢说话。
“休息。”
几分钟后，陆慕辰忽然起身，抱着猫就离开了沙发，这次是真的直接上楼，再不看身后的盛知夏一眼。
“陆少，楚小姐……”卓不言斟酌着问道，他不清楚该把楚媛怎么样。
照理说，审问都已经审到了这个阶段，陆少难道没有别的话可说？为什么不继续深挖？或者，让楚媛配合他们做好后续的准备。
陆少一走了之，这是根本不在乎那个次人格会做什么？
可是，怎么能不在乎呢？谁知道那个次人格接下来能干出什么事来。
卓不言问的，也正是盛知夏想问的，陆慕辰的性格太阴晴不定了，这样吊着她，不如让她死个痛快。
她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还不放她走？
或者，有什么要求，不提出来？想让她自行体会？
陆慕辰已经走到了台阶的尽头，听见卓不言的问，他又走了几步，忽然定住身，没回头：“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我要见到你。”
卓不言一愣：“这……”
这话当然不是对他说的，是对楚媛说的。
盛知夏懵了，什么意思？
每天晚上都要见到她？
陆慕辰疯了吗！
她原本不过是个定时定点陪睡的情人，一个星期顶多见陆慕辰一次，现在居然每天晚上都要跟陆慕辰碰面，这不是逼她去死吗！
碰面的程度呢？
像今晚这样，被拉过来审讯几个小时，还是说，她每天晚上都得陪睡？
卓不言却不愧是最尽职的秘书，只迟疑了一瞬就明白过来，开口道：“陆少放心，我去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