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次的博弈,我也早已经发现,在这种时刻,越是冷静越是能衬托对方的狼狈。
而我要的,就是首先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就像林雪所谓的喝快酒一样,从气势上先压倒对方。
我舔了舔后槽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邪气一些,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还特意朝他们扬了扬。
文件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了不少东西。
“作为个‘体贴’的儿媳妇,我知道婆婆你脾气大,一两张一定撕不痛快。”说着,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文件夹,把里面的纸张一股脑倒了出来,洒了一地。
我就站在中间,看着金花的眼睛,“所以特意多准备了几张,这里全都是,想撕多少撕多少。如果您还撕不痛快,我下次可以准备更多。”
早就知道金花的个性,是不会舍得把自家的那点微薄的财产往外吐的。对于她来说,只有她从别人身上撸毛的份,除了自家儿子,别人全都是活该倒贴。
那么多年来,我一直拿他们当亲生父母,恨不得把所有都拱手给她们,只为了能和他们好好相处,不让自己的丈夫左右为难。
就连发生那样的事,我还一次两次的别扭着,却还是谅解了他,这样付出的我,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没错,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错,是我一步步的纵容才使他们蹬鼻子上脸;也是我的软弱让自己受尽欺凌;更是我的不细心才被钻了那么那么多的空子。
如今看来那么多明显的部署,当初的我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害到我的家人。
我眯了眯眼睛,想起了那个疼爱我的父亲,及时到母亲闹,仇家逼上门,他还是没有供出是谁欠的债,如果不是我刚好听到--
这一切的痛苦,本该都是你们的。
我要你们加倍还给我!
“这里还有48分复印件,不多,按照婆婆的力气,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全部撕完。记得别一撕为二,那样透明胶一粘还可以接着用。”
“当然了,如果你们还是不愿意签,我复印100份1000份也没有用……所以我也不强迫你们。”我顿了顿,接着补充,“不过我像你们保证,对方可没有我这么好的脾气。如果伍兰再拿不出项链,一个冲动,真的弄死你们也说不定。”
“左小安,你少在这里跟老婆子吹牛,老婆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知道杀人偿命,为了一条项链,对方可没那么傻。”金花冷哼一声,语气笃定。
呵,一只纸老虎,以为全世界都是纸老虎呢,可是他们忘了,如果没有真的老虎,又怎来的狐假虎威呢,老虎这个词,又是怎么定的呢。
林雪默默地看完这场大戏,突然鼓起了掌,引得众人回头看她,她却一个人笑的起劲。
“你笑些什么!你也是个臭婊子!别忘了你可是我伍家的童养媳--”
“是吗,既然我是你家儿子的媳妇,又怎么能娶第二妻,要不咱们去附近的警察局走一趟,问问重婚罪怎么判刑?”
没等金花回答,林雪又道,“别担心,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告诉别人我是你们伍家的媳妇,我丢不起这个人。”
“怎么,还准备再嫁?”金花的面上讽刺的笑扎眼的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人老珠黄的样子,早就是破鞋一个,生过两个娃儿的女人,也是你们那地方要求低。”
林雪阴森森的笑了,“我在差也不劳您费心,我自己养活自己儿子,也早有了愿意照顾我的人,还是担心担心您自己和那瘫痪了的老头吧。”
“现在的女人可真是不守妇道,不知那嫁鸡随鸡的道理。”金花冷笑一声,“自进了我伍家的门,当然生是伍家人死是伍家鬼,也是你那穷的卖女儿的老娘没好好教你。”
我皱了皱眉,明显感觉到林雪的怒气,刚想出声帮忙,就已经被林雪打断了,“等你女儿醒了,好好问问她是怎么住院的吧。你可要好好感谢我们,如果不是我们帮忙叫救护车,她现在已经是伍家鬼了。”
“你们有那么好心?就算你们在弄出什么幺蛾子,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怕你们。”
“我还真是佩服你们一家子的胆量--真是什么人都敢惹。先是女儿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又是母亲放弃了到手的救命机会,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棺材的样子。”
说着,林雪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你说对方会不会安葬你们呢?还是为了毁尸灭迹,直接分尸了找个树林埋了,或者烧成灰,撒到海里--”
“你们用不着在这里恐吓老婆子。”金花冷冷的打断了林雪的话,“空有一张嘴吹得牛皮满天飞的贱人,老婆子这把岁数了,也见过不少,通通没有个好下场。”
似乎还觉得不够舒心,金花又补充道,“伍兰醒了之后我会照顾好她们的,至于你们,管好自己才是,听说爱说大话的小嫂子们,容易闪了舌头。”
“走吧。”我也不愿意在做纠缠,拉过林雪的手,回过头,给了金花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们没换号码,等你想通了,随便你找哪一个--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想到即将可以亲眼见证金花的狼狈,我几乎兴奋到彻夜未眠。等到天彻底亮起的时候我干脆爬起来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等着那个随时会传达那个我等了很久的消息的手机响起。
我不知道那个思想从来不和我们在一条道上的前婆婆究竟会打给我们中的哪一个,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林雪如果接到电话,也会第一时间打给我分享喜悦。
我们都等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金花果然没有让我等太久,当我接起电话的时候,金花那具有穿透力的高音差点刺穿我的耳膜,却没有让我感觉到任何不适。
此刻我内心的喜悦可以驱散一切。
“给你给你!全都给你!房子!钱!都给你!只要你把项链拿出来!”
金花的声音已经嘶哑了,大概经过了长时间的哭喊。真好奇啊,到底是怎么样的恐吓,能让一向冷静的金花崩溃成了这样。
挂掉电话,我急忙拨通了林雪的电话,“金花就犯了,我们现在带上东西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