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短短的三个字,却好像是被我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沙哑。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三个字,几乎是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如果我迈出了这一步,伸出手,岳恒却没有把手递过来的话,我想我可能不会有下一次的勇气了。
岳恒终于抬起头来,此刻的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也是,他毕竟是岳恒,哪怕会露出这如一般人一样的一面,慌张,尴尬,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总是能用最快速的时间调整好自己,优秀的让人仰望。
“你觉得呢?”岳恒看着我,薄唇突出的话给了我不该有的希望。
“……难道你?”
“难道什么?”问出的话被打断,岳恒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的我几乎可以猜到他下一句会是什么,刚刚似乎在燃烧的心情一点一点冷下来。
“左小安,你不会是觉得我这么跟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我突然很庆幸此刻的灯光昏暗,让岳恒看不见我变得煞白的脸。
果然是我痴心妄想。明明早就料到的结局,为什么到头来真的面对了,又觉得这么疼呢?左小安,你可真是娇气啊。
“当然不是了。”我挣扎着开口,转过身背对那个人,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表情和眼里忍不住滑下的液体。
“我没有这个意思。岳总这么做,自然有岳总的理由,不是我该问的。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如果不是这样,我怕自己就要窒息。
太痛苦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我感动惶恐害怕。
我几乎无法主宰自己的心思,明明告诉自己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给自己保留一点尊严,难道你非要听到那些难听的话吗?
可是脚底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挪不动,让我就像被钉在了原地,等着身后的人宣判自己的死刑。
连怎么死,都是他说了算。我只能一遍一遍在心底乞求,让他能给我留一点颜面。
“你觉得是什么理由?”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猛地一顿,依然好听的声音温润如玉,我却不敢贸贸然的回答。
我听到岳恒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又吐出一句,“左小安,你觉得我这么跟着你,除了喜欢你,还能有什么理由?”
我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确信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不是和我理解的是一个意思。还是说,从头到尾这都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见我没有反应,岳恒大概是有些不耐烦,绕到我的面前来。我本身已经很靠近楼道了,岳恒这下彻底的站在了黑暗处,我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左小安,你会答应那个人的求婚吗?”
我一愣,理智慢慢的回到了我的脑海。罗泽宇,对了,我正要答应他的求婚。
原本打算今天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答案,被这一天的事情一闹,倒忘了个干干净净。我咬着嘴唇,到底是不愿意欺骗面前这个人,犹豫着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了吧,即使他要说什么,也不会说了吧。我们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即使不小心相交了一下,未来也只会渐行渐远。
我发着呆,却突然面前又黑了一些,片刻后,就是那熟悉的沐浴乳香气,和软软的唇。
岳恒吻了我。我站在原地,只感觉自己更是挪不动脚步,大脑再次空白一片。
“现在呢?”岳恒的呼吸还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暖暖的,让我顷刻红了脸。
昏暗的灯光是我最好的挡箭牌,让他也看不清我的脸,不知道我此刻纠结的内心。
明明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么一瞬间,一个吻,就被瓦解成了碎片。
就像辛辛苦苦建成的万里长城被孟姜女的眼泪哭倒一样让人哭笑不得的同时更多是无奈,惊恐,害怕,不可思议。
岳恒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逼我,反而是紧紧上前搂住了我,“笨死了,明明暗示了这么多次,怎么还是被吓到了。”
我没有挣扎,感受着这个无数次在梦里贪恋的怀抱,眼泪差点控制不住。
就这一次,就让我放任一次。以后再也不会遇到了吧。
我没有在意他说的话,所谓的暗示什么的,或许我早就感觉到,却有心忽视吧。
岳恒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如果这是梦,我真的不想醒。
“走吧,我送你上去。”岳恒放开我,转为牵着我的手,我们似乎都忘记了楼道里开灯的按钮在哪里,就这么一步一步摸索着走上去。
直到了门口,岳恒才松开我,轻笑一声,“回去吧,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太过突然了。我不会逼你,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着便独自离开,下楼的身影顿了顿,似乎是不放心,转过头来又嘱咐了一句,“好好想一想,这种终生大事,像相处时间的长短,结婚次数,都要想一想。”
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的岳恒让人始料未及,却又觉得可爱的很。
只是……
我叹了一口气,就算互相喜欢,相差那么多的两个人,真的能够在一起吗?
我打开门,房子里一片昏暗,今天妈妈没有过来。
我突然很想念那个我总是嫌她嘈杂的声音,至少在我觉得六神无主的时候,能给我指一条明路。
好过这个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的家。
这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岳恒的好,罗泽宇的好。我很少遇到这种两难的境地,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定主意。
只是在我心里始终认为和岳恒那样遥不可及的人,大概是没有结果的吧。即使我不停地仰望着他,努力的垫脚想要靠近他,最后也只会摔得更惨吧。
我忍不住蹲下身子抱住脑袋,努力的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手机忽然响了,打断了我的思路,低头一看,是林雪来的电话,敛了敛心神,才终于接起,“喂,林雪,怎么了?”
电话那端传来了小丁的哭声,还有林雪的尖叫,“放开他!有什么冲着我来!”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转身就跑,连鞋都来不及换一双,竟然还是白天出门时选择的高跟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脚后跟在这样激烈的运动中被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