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时,风凝意早已经将客厅里闹翻了天。
他很气愤!非常气愤!
妈妈明明说要送他去幼儿园,可刚到幼儿园,刚瞄好漂亮小美眉,妈妈就变卦了!
这是闹哪样,闹哪样?!
棒打鸳鸯的节奏啊这是!
管家劝不住他,也不敢劝,只好跟保姆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残局。
风凝意见白飞羽跟风落一同回来,手里还提溜着甜品的精致包装袋,身后还跟着突然不见了的小保姆,气便更盛了。
他一个人在这生闷气,三个本来应该陪他的人却一起出去吃大餐了!
天理何在!
“小意,不许胡闹了!”白飞羽怒喝,清眸狠瞪着发脾气的风凝意。
可这声怒喝刚好起到了反弹作用。
风凝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顺手将一个名贵花瓶拨拉到地面,“啪”的一声,花瓶四分五裂。
“小意,别闹了,妈妈会生气的”风落走到风凝意身边,想要抱他在怀轻声哄哄,可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风凝意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咆哮道:“都是骗子,再也不理你们了!哼!”,咆哮完后便跑回了房间,将房门重重关上。
只留风落一人在身后,凌乱着凌乱着
白飞羽无奈扶额道:“一会儿再说吧,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东方莺识趣的接过了甜点,去厨房与另一个保姆忙活去了。
风落与白飞羽上了楼,分道扬镳,各自回房。
风落本来是想跟白飞羽一同回房的,只是白飞羽毫不犹豫的拒绝,让他也微微有点不舒服。
他甚至开始多疑多思,是不是白飞羽在这四年里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了?
不对呀,他问过风凝意,没有这回事!
那是不是白飞羽真的很讨厌他?
不对呀,如果真的开始讨厌了,怎么今天又会那么关心他?
思量了许久,风落也没想出个头绪,干脆不去想了,拿出李冉今天送来的合同仔细研究。
合同的漏洞十分之多,不仅仅是分成,还有许多实权,邸兰心都准备收回去。
这只是第一步,先收回她的东西。
第二步,恐怕就是蚕食公司内部她所需要的东西。
第三步,只怕是连整个风氏都想吞并。
邸兰心的狼子野心,恐怕连许多商场里摸爬滚打的男人都是及不上的。
更何况她如今利剑在手,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将合同翻看了许久,风落觉得眼睛涩涩的,干脆将合同放到一边,合眸养神。
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醒着太累了,风落竟沉沉睡去。
白飞羽送晚餐进来的时候,睡着的风落还一脸疲色。
指尖轻抚他完美的面颊,蹙起的秀眉间满是心疼神色。
白飞羽低低喃道:“我会陪着你的”
*
第二天。
风落养足了精神,吃过早餐后便道公司召开了股东大会。
大会的主题很简单:改朝换代。
之前风坚当董事长时候用的货源,全部换。
之前的老客户要留,但是一旦有犹豫不决的,马上终止合约。
高管名单在散会时分布下去,被红笔圈住的,立马去财务处结账走人。
公司在短时间内掀起了掀然大波,高管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裁了下去。
职员工作起来也比平时卖力许多,连高管都要裁了,他们职员的冬天也不远了。
风坚则给风落打电话大声斥责:“你疯了吧!高管一个都不能裁,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不是才能非凡就是为公司做工作多年,矜矜业业!裁了你让公司怎么正常运作!”
风落当然不疯,非但不分,反而十分清醒。
他以十分淡定的态度回应风坚的咆哮:“公司里安插着邸兰心的心腹,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些货源的来源,跟邸兰心也有脱不了的关系,如果反目,你觉得有多少货源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我们这边?我做的这一切,全部是为了应对公司的危机,没有疯”
电话那端的咆哮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轻不可查的微微叹息声。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是有一点,辞退的时候,给他们充足的养老金,不管怎么样,毕竟陪公司运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完,不等风落回答风坚便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风坚对公司里安插着邸兰心心腹这件事明白的很,只是一直不愿意撕破脸来对待。
而且,邸兰心的公司高管中,也有他风家的人。
俩俩相对,在不影响公司的利益下,这些人是可以存在的。
可是如今,邸兰心已经发出了决裂的信号,一份宣示主权的合同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风落不作出反击,势必变本加厉,乘胜追击将风家集团一步一步吞没。
这个道理风落明白,他风坚更明白。
风坚沉思着,轻叹一口气后,拿出手机,有气无力的道:“带她来见我”
电话那端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回答。
而这边挂了电话的风落,已经开始着手让几个高管结账走人的决策。
几个高管在他办公室里理正言辞的喧嚣了许久,无非是讲自己对公司的贡献多么多么大,在公司这么多年多么多么不容易。
风落只在黑色皮质转椅上微微转着,指尖轻抚着指骨,视线定格在办公桌上的某一处,不曾移动。
一脸的冷漠,一脸的面无表情,让所有不断嘈杂的高管闭了嘴。
有时候有些人并不怕你与他据理力争,怕的是对方沉默着,一直沉默着。你纵然有天大的理,也只是对牛弹琴而已。
不过这群高管如今的面对的不是一头牛,而是一头狼,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办公室里静默许久后,风落缓缓开口:“让你们离开的原因你们每个人都很清楚,我不想细说是给你们每一个人留着后路与脸面,你们对公司的贡献待会儿去了财务部会以钱划分出来,但是不要在闹,否则——”风落缓缓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凛冽的目光扫过众位高管,冷冷道:“别怪我说出来的话难听,也别怪财务部的会数学暂时算不好!”
众位高管沉默了,面面相觊着不语,毕竟是做了亏心事的,多少会有些心虚。
但是每位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厉声回击道:“我们不是为了钱才工作的,是为了风老爷子!你凭什么让我们走!”,只是这句咆哮,相较之前的底气低了许多。
风落微微一笑,星眸沉沉,如苍鹰般锐利的双眸扫过开口说话的高管,淡淡启唇道:“四月十五日,八月二十日,蓝天咖啡屋——”
风落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高管打断,他一脸严肃且正气的道:“其实,我们也老了,是时候该让年轻人上来历练历练了,我们可以去财务部领等价交换的钱财,但是风总请相信,我们的心永远是和风老爷子在一起的!”,语气之悲壮,几乎让人误以为他是何等忠心与风家的职员。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风落刚说的那俩个日子与地址,是他与邸兰心见面汇报风氏集团股票价钱的地方。
不止他明白了,一同来据理力争的所有高管都明白了,纷纷附和着他的话。
风落显然很满意各位高管给出的反应,点点头微笑道:“我会转告给爸爸的,各位放心,一路走好——”
众高管面色均是一变,不过各个脸上还都挂着牵强的笑容附和着:“好好好,走好,走好”
虚假一番后,众人走出风落的办公室,去财务部领他们的最后一笔钱。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离开公司后,公司职员与其他高管才算松了口气,如此看来,不是公司要裁员,而是要裁去一些祸害公司的老鼠屎!
老鼠屎刚走后不久,邸兰心的电话便打到了风落办公室内。
是比以前更加不客气的语气。
“听说你将你们公司的高管开除了三分之一?那些人可都是跟我们公司来往密切的,俩家公司的生意基本都是这些人在负责,风落,你想做什么,切断与我们公司的合作么?”邸兰心的语气义愤填膺,把十分虚伪的道理说的跟真的一样。
风落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星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的亮光,他冷冷回道:“为什么开除这些人,想必邸总比我更清楚,至于那些生意,我们可以先放一放,哦,对了,那份合同我已经让秘书给您退回去了,不知道您收到没有”。
话语刚落,电话里便传来了邸兰心办公室敲门声响起的声音,还伴随着她秘书的声音:“邸总,刚才风氏的秘书过来送了一份文件,让您务必先看一下”
风落轻声笑道:“我秘书的办事效率很快”
邸兰心怒不可遏的回道:“风落!走着瞧,我会让你来求我签这份合同的”
风落的笑声更加灿烂:“邸阿姨,您的脾气,怎么还是这么火爆呢,生气会使女人提前变老的哦,到时化多精致的装也没用”,言外之意,自然是在讽刺着邸兰心最怕的一件事,也是所有女人最怕的一件事:变老。
果然,这句话结结实实的戳中了邸兰心的软肋,她冲电话里大声咆哮道:“你会后悔的!”,大声咆哮完后,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而风落却显然很受用于她的愤怒,她越是生气,他便越是高兴。
索性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不如干脆由他来捅这第一刀。
这才是他风落雷厉风行的作风,以往沉寂了那么久,恐怕别人都以为他是一只病猫,而忘了其实病猫的躯壳下,掩藏着一只狼!一只恶狼!
谁要是到他的地盘上抢食吃,他便要将对方撕个稀巴烂。
谁,也不会放过!
很快,邸兰心那边也做出了同样的回应。
安插在邸氏的高管,无一例外的被驱逐出公司,是的,是驱逐。
没有通知,没有开会,没有结账走人。
而是在上班期间,直接让他们收拾东西走人,可谓是颜面尽扫。
这便是邸兰心的手段,比雷厉风行还要高上一段,是不择手段的回击敌人。
风原知晓此事赶到邸兰心公司想要阻止的时候,几位高管已经走到公司楼下了。
风原凝眉不悦,脑海中满是疑问:处事这么鲁莽的女人,是怎么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又是怎么拿到的李家的权位?
他当然不知道答案,也不需要知道答案。
邸兰心生性冲动,是缺点,可她的过人之处,是一些男人都及不上的。
风原凝眉,阴沉着一张脸讲着她这样做的利害,她只淡淡道:“出去,有事会叫你”
风原的眉凝的更加之深,只是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公司的大权在邸兰心手中,而不是他手中。
他走出办公室,身后却传来邸兰心断断续续的打电话声:“派几位刚遣散的高管信任的员工,拿上钱,去他们的住所,亲手交给他们”
风原凝着的眉头瞬间抚平,心下灵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顿悟的浅笑。
锦上添花不算花,雪中送炭才算暖。
先给苦头吃,再给甜头喝,说不定,那些高管会倒戈给邸兰心,做碟中谍呢?
能将垃圾变废为宝,这便的邸兰心的高明之处,虽然冲动易怒,但是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在为下一步做着铺垫。
风原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在与邸兰心打交道的过程当中竖起更高一层的防备。
否则,哪一天被卖了,说不定还帮着她数钱呢。
白飞羽对于外界发生的这一切了如指掌,倒不是她有什么神通,只是隐藏在别墅的风影,大概是听了风落的吩咐,她问什么,他们便答什么。
一字不落,清清楚楚。
白飞羽将现在的局势分析了个通透,俩家公司的明争暗斗,表面上看起来是邸兰心占了上风。
其实不然,风落裁掉的那些高管,是真真实实对公司有害的,他们会将每一次会议的内容转达给邸兰心,一字不落。
而邸兰心裁掉的那些高管,对她的公司,多了不多,少了不少。
其中一大半,还是忠心与她自己的员工,至于那份假名单,自然是厉然搞的鬼。
邸兰心威胁了厉然,却过于骄傲,只查了他的背景,却没有查他与风落之间的关系。
风落是厉然的救命恩人,他那时候是大学生,可是家境穷困潦倒,就学人去夜店当少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被被打的半死,人家要下他一条胳膊,是风落及时出现救了他。
所以就算厉然刚开始做了对不起风落的事情,也很快便醒悟了过来,帮着风落渡过公司危机。
所以,邸兰心的公司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可是信任危机已经岌岌可危。
公司高管人人自危,生怕董事长一个不高兴将他们全部扫地出门。
是而,由一个高管找起了下家公司,其他公司高管便也纷纷效仿。
所瞄准中意的,无非是风氏,与邸氏不相上下的财团集团。
风氏没有自然回应,所以这些高管更加攀结,有的甚至不顾闲言碎语直接面见了风落。
高管名叫李天,五十岁,从二十四便进入公司,勤勤勉勉下坐到了今天这个位子。
他倒不是将钱看得太重要,所以急着投奔下家,而是老婆实在病重,断不了药,所以才会如此急切的自危。
风落的回答也不置可否,李天悻悻而回,却在半路上遇见了厉然,厉然以仰慕之名邀请他共进晚餐。
晚餐过程中,李天一直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厉然装作疑惑问道:“李总,这是怎么了呢?”
李天摇头叹气,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若是搁在平常,他与厉然是一点瓜葛都不愿意有的。
可是现在,他穷途末路,当然,是他以为的穷途末路。
所以他将厉然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厉然听完后沉思许久,犹豫道:“其实,要让风总答应你来风氏任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李天的双眼立刻冒光,急忙问道:“只是什么?只是什么?!”
厉然刻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现在邸氏和风氏的情况你也清楚,你要是能为利用现在还在邸氏的权位,为风氏做一点贡献害怕风总将来会亏待你?”
李天微微犹豫:“这——不好吧,泄露商业机密可是这个行业的大忌,以后谁还敢用我?”
厉然一拍桌子激动道:“抱了风氏这颗大树,你还想要谁用你!偷着乐去吧,这还犹豫?换做是我立马屁颠屁颠的去邸氏发挥余热去了,你还犹豫什么?说不定现在你的东西早已经给扔出邸氏大楼了!”
李天被厉然的话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冷汗直出。
犹豫了近乎三十秒的时间,他拍桌坚定道:“好,我马上就去”,话落,起身走出餐厅内,留厉然一人在身后优哉游哉的吃完了剩余的饭。
一天时间内,风起云涌,明争暗斗。
无形的硝烟弥漫在俩家公司上方。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每一个人,走每一步棋,险之又险,需稳之又稳。
谁也不知道,其实有一双锐利的双眸。
正在这座城市上方俯视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眸中锐利的亮光轻轻扫过这一切,火红的唇角开出一抹艳丽的浅笑。
这场游戏的胜利者不管是谁,最后站在顶峰的,一定是她,别无他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说的,便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