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在搞什么鬼?
赵雍骑在马上,乐毅和吴广一人一边,一个严肃谨慎,一个神态怡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也和两个人的做事风格有关系,乐毅是那种坚守自己信念的人,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都会坚持下去,就像他当年坚持不去赵国,而是先去魏国一样。而吴广则是一派官僚作风,特别是赵雍当政之后,不断的在削弱他的权利,以至于很多人都已经对他不屑一顾了。这次能够陪同赵雍出征,自然希望能够挽回些面子,至少能够体现自己的价值。所以这一次,他不断的和赵雍说着话。
“君上这次计划的确非常人所思。”吴广拽了拽缰绳,控制了一下身下的马匹,微笑着说道:“谁能想到,君上故意让中山军看到我们离开,实际上,还埋伏了后招呢?”
赵雍微微一笑,倒是不甚为意,反而是旁边的乐毅,略微冷静的说道:“其实这也不难猜测,若不是率先探知到了对方从番吾准备出击,我军也不会作出主动出击迎敌的决断。相对的,这个时候中山军若是死守的话,万一支援部队被打败,石邑守将就难逃一个贻误战机的罪名。若是主动进攻,则恰恰中了我们调虎离山的计策。说白了,在这一场战斗中,对方还是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了。”
乐毅本身就是名将之后,家学渊源,虽然到了他这一辈,很多东西都已经丢失了,但是出自于天生对战争的敏锐感觉,他才有了后来险些灭掉齐国的辉煌战绩。但是,无论如何神奇,乐毅在中国军事史上地位,始终无法超越他的前辈孙膑。就是因为孙膑恰恰是开创了一代流派的宗师,而乐毅,顶多算是比较出色的将领而已。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军事才能,自然,他有时候优柔寡断的毛病,是他需要克服的方面。
赵雍虽然在军事上没有特殊的研究,但是对年的商场搏杀,让他在对人心的拿捏和对局势的预判上,有着丰富的经验。而他杀伐果断的上位者气势,更是暗暗契合了身为一国之君的身份。
所以赵雍加乐毅,再加上庞葱、赵希等一干将帅从旁参赞,算是一对互相补充,互相进步的团队组合了。
“希望对方能够如我们所愿,前来追击吧。”赵雍微笑说道。
“一定会的。”乐毅坚定的说道。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追上赵军,司马充这次也算是倾尽了石邑城中的机动部队,几乎所有的骑兵都被他带了出来,还有将近一半的车兵也跟着他上了路。他的想法倒也简单,赵军既然要全力向番吾进发,自然不会太多注意自己的后军。而后军,一半情况下都是一些辎重部队。只要自己速度够快,能够撵上这些辎重兵,那么这次出击,就不算吃亏。赵军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就是希望先打援,再回过头来攻打石邑。而自己主动出击,就是要和援军,来个前后夹击,彻底消灭这支赵军。
司马充也不是傻子,他不断的派出探马,了解赵军动向,更是希望了解自己周围的环境。当探马传来消息,前方发现赵军辎重部队的时候,司马充差点高兴的从马上跳下来舞蹈一番,真是老天爷开眼,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能够确定是对方辎重部队?”面对诱惑,他还是尽量保持了冷静,希望自己的探子能够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虽然隔得太远,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是辎重兵,但是从他们成群结队的板车上看来,应该不是战斗部队。”探子说道。在没有望远镜的时代,想要远距离确认一支部队的身份,的确有些难度,更多的是借助于个人经验。
“不能近距离观察?”司马充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他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多了些疑惑。
“这个...属下无能。赵军似乎对于这支部队的保护特别重视,很多士兵都是远离车队巡视,想要靠近,非常不容易,而且容易暴露自己。”探子苦笑说道。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赵军既想全力攻击番吾的援军,自然要做好辎重的保护,因为一旦选择了出击,就必定要做好后勤运输被断掉的准备。他们加强防守,也是正常的选择。”司马充依然皱着眉头,在他看来,赵军这么选择,也是可以有合理解释的。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才判断这支部队是辎重部队的。赵军如果想对番吾援军造成巨大的冲击,必然要将所有的作战部队放在前面,若是过分的注意辎重部队,反而容易拖累部队的进攻。所以属下大胆猜测,这支部队是赵军的辎重部队无疑。”探子也是通过多年的经验,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唔,这么说,倒也合理。”司马充点点头,继续问道:“前面有没有适合发动进攻的地方。”
“回将军的话,前面有一片树林,若是我军能够在对方进入树林之前杀到的话,定然能够收到奇效。”
“树林吗?”司马充想了想,点头说道,“如此,则全军加速出击!”
《孙子兵法》曾云: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又说:“圮地,吾将进其涂。”,也就是说,行军打仗,经过山林之时,要快速的通过,不要过于停留,因为这种地方,由于地形的复杂,更多的会遭遇埋伏。所以大多数军队,在进入山林之前,必然要经过一阵修整,目的就是要充分的休整之后,才能急速行军,通过此地。
不过,关于修整地点的选择,则不一而足,一般情况下,将领都会选择在距离林地有一些距离的地方,为的是避免被埋伏在林中的敌人冲出来偷袭,而自己无法做出及时的防备。但是这一点,对于赵军来说,完全不需要多虑。
当司马充率领的中山骑兵,看到赵军的辎重部队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赵军的修整地点,竟然是在林地旁边,围城了一个圆形,中间是几十辆辎重车,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倒也随便,而外围则有众多的士兵看守,手持着长戈,谨慎的将辎重车队围在中间,一边修整,一边看着周围的动静。所以当中山士兵出现的时候,赵军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敌人,顿时操起了军鼓,开始集结军队,排成阵势,准备接敌迎战。
虽然对赵军的行为感到疑惑,但是形势已然发生了变化,就容不得自己犹豫。司马充传下令去,要求左翼骑兵先对赵军发起了进攻。
中山骑兵的进攻方式,和赵军有些相似,但是说前者模仿后者,则纯粹是扯谎,因为来自于草原的先祖们,从一开始就告诉中山人,在草原上,弓箭和马匹才是最配的组合。所以中山左翼骑兵们,手持着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传统战法,向着赵军发动了箭雨攻击。
赵雍一直认为,在兵种相克的范畴里,骑兵对枪兵是绝对处于下风的,毕竟亚历山大大帝马其顿方阵,让亚历山大大帝成为第一个建立起横跨欧亚非三大洲帝国的伟大君主。而马其顿的方阵,也就被认为枪阵是克制骑兵的重要阵法。
但是现在,他就不会这么认为。因为庞葱曾经说过,若是像魏武卒那样的重甲枪兵的话,对上骑兵胜算可能会大很多,但是普通的枪兵,很难对骑兵造成巨大的伤亡,关键就在于,在面对骑兵冲锋的时候,枪兵需要有强大的心理建设能力,否则看着眼前万马齐奔的场景,很多人都会产生退缩的想法,更不用说他们身上还穿着普通的布甲。人类天生的畏惧心理,就注定了是无法完成对骑兵的阻击的,而是纷纷撤退。
而东方的游牧民族,则是将弓箭发挥到了极致,几乎每一个东方骑兵,都有近程和远程武器,当远距离进攻的时候,就是弓箭的天下,而近距离进攻,则是刀剑的舞台。所以中山骑兵在面对摆成防御阵型的赵国士兵,一番箭雨之后,拔出刀剑,就准备冲击对方已经散乱的队形,他们相信,只要近战一展开,赵军必然四散而逃。
然而,正当中山军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赵军的辎重车突然发生变化,被厚布仅仅裹着这车子突然翻滚起来,不一会,厚布整个被掀开,露出里面一个个的小盒子,像是棺材一样,仅容一人腾挪,每辆车上至少有五人,而三十几辆车上,大约一百五十多人,纷纷跳了出来,从车内翻出自己的武器,很快就集结了起来,摆出了防御阵。
他们手持大盾,一手持着短剑,弩机背负在身后,穿着皮甲,表情坚毅,和一般的士兵大有不同。即使面对中山国须臾便至的骑兵,依然表情厚重的看着前方。而那些普通的赵军很快在他们身后结阵,保护着辎重车。
此情此景,若是司马充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太傻了:他们中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