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错乱,意乱情迷。
昏暗的灯光加上凌乱的气息,让时安慢慢沉浸在男人的吻当中,最后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男人忽然间将她松开。
陆南望几乎是瞬间从她身上离开,喘着粗气,不做停留地往卫生间里面走去,再砰地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时安还未从陆南望的那个吻当中回过神来,就听到震响的关门声,时安整理好自己的气息,然后看着紧闭的卫生间的门。
刚才陆南望走得急,时安现在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想到这种可能,时安连忙从床上下来,小跑到卫生间门口,敲了门。
“叔,你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不然我给你叫医生?”时安这不是担心陆南望出什么事儿吗?伸手去拧门把手,但是门从里面被反锁上了,时安打不开!
“……没事。”
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但是仔细一听,和平时陆南望的声音不一样,格外沙哑,格外低沉,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对。
“怎么可能没事,你声音听起来不对!你开门,让我进去,不然我真的去叫医生了!”
只听里面传来一阵水声,还有低声喘息的声音。
那么粗重的喘息声,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的!
时安拍门无效,还真的打算去叫医生。
但是当时安刚刚要去叫医生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开了。
“叔,你——”时安刚开口,就看到陆南望浑身上下就只围了一条浴巾,上半身上都是水,而且凉意从他身上传递到时安这边。
虽然时安不是第一次见到陆南望裸着上半身,但看到之后,始终会害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最后就垂着眼。
哪知道垂眼之后,就看到陆南望围着浴巾的腰间高高耸起了一团……
时安好像明白了什么……
然后,她觉得自己和陆南望之间的气氛好像凝固了一样。
她稍稍转身,说道:“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你继续……”
时安默默地走开,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她听到背后的关门声,然后是卫生间里面传出来的水声。
她其实是不是应该提醒陆南望一句,不要用冷水,这么冷的天用冷水,很容易生病。
坐回床上的时安将被子拉高,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声,不知道是病房空调的问题调的太高,还是她自己本来就热,她觉得脸颊好烫,觉得浑身发热。
想到刚才那个差点不受控制的吻,时安连忙缩到被子里面,害羞。
……
翌日,陆南望带着时安去做了详细的检查。
陆南望从来没有瞒过时安她失忆的事情,加上昨天晚上他们讨论过记忆的事情,所以今天检查好了之后,医生说检查结果的时候,陆南望也没有瞒着时安。
时安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失忆是因为被车撞了,所以昨天晚上她脑海中那些片段,真的是失忆之前的。
从医院出来,时安勾着陆南望的小手指,刚才她看到陆南望的手,想牵,就把手伸了过去。
难得,陆南望没有松开,便一直这么牵着。
“叔,你说要是当时那辆车没有撞我,我现在也不会在这儿。是不是还得感谢那辆车?”
“……”陆南望怔了一下,“忘记跟你说,那天撞你的车子,是我的。”
这回轮到时安怔住,半秒之后她回过神来,跟陆南望说道:“你开玩笑呢?”
“没有,那些天我正好在洛城,”因为外婆叫他过去给时安他们家帮忙,但是忙没来得及帮上,最后只带走了时安,“司机撞了你之后,我就把你送到医院。”
时安还是觉得着有点扯,怎么可能那么巧?撞了她的人是陆南望?
“不相信,你就继续编吧。”时安反正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情,只当是陆南望在开玩笑。
陆南望见时安不相信,也就没再说下去。
时安跟着陆南望往外走,想着陆南望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和她开玩笑,所以很有可能,真的是陆南望的车子撞了她。
她想不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车祸的原因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陆南望这段时间很照顾她,那些事情好像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陆南望带着时安去了停车场,小姑娘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今天什么事儿这么开心?”陆南望将时安圈在他和车门之间,他能明显感觉出来小姑娘今天高昂的情绪。
时安当然开心,昨天晚上之后,他们两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他们没互相说喜欢,但时安能够感觉出来,陆南望喜欢她。这种感觉比之前强烈,这个年纪的时安,少女怀春,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就是开心。”时安微微一笑,“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到十八岁。”
她说的十八岁,他们两个心知肚明代表了什么。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以后别什么心事都表现在脸上,别人很容易从你脸上将你的情绪读出来,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可是我不介意在你面前将所有的情绪表达出来啊,我不想瞒着你。”
“你就不怕哪天伤你最深的人,原来是我?”
那时候陆南望的一句无心之言,却为后来两人的分分合合埋下了隐患。
时安仔细地想了想陆南望的话,觉得好像也在理,但是很快,时安就将这种不确定的因素给压了下去。
“你不会。”时安摇头,“我觉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欺骗我伤害我,你都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额就是那样,我相信你。”
陆南望那颗坚硬的心,在听到时安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像个稚嫩的少年一样。
被信任的感觉,原来这么踏实。
“时安,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是自己。”虽然陆南望觉得被信任的感觉很好,但还是想要教会时安一些道理,她始终还太年轻,未来的路太长。
陆南望知道未来的变数很多,在不确定能否和时安一直走到最后的前提下,陆南望只能把自己经历过的,学到的,全部都交给时安。
当然,陆南望希望时安永远不会有使用那些道理的机会。
“我相信我自己,我也相信你。”时安莞尔一笑,“好啦,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是不是因为和我和好,所以特别开心?你早和我开口嘛,我们早就开开心心了。你要是一直端着,不累吗?”
还是头一次有人跟陆南望说这样的话,他挑挑眉,没有开口。
“我看很多人都很怕你,应该是你总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别人才会那么怕你。你可以稍微接地气一点,这样人生才会快乐一点。”时安道。
“你觉得我不快乐?”
“我觉得快乐的人,不应该是你这样的。你整天工作到深夜,日理万机,几乎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比如你放弃了你喜欢的法律进了陆氏工作,能够到你这个位置的人,肯定都放弃了很多。”
放弃了很多。
陆南望细细的拒绝这五个字,他从未去想过自己放弃过什么,因为作为陆家继承人,从小他就被规划好了人生。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早就是计划好的。
当时安现在这么说着的时候,陆南望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放弃了很多。
比如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在玩耍的时候,他在学习。别的小朋友在学习的时候,他还在学习,而且学的还是高年级的……再比如……
很多了,陆南望那时候都觉得那是他作为陆家继承人应该做的。
现在时安告诉他,那些都是他放弃了很多得来的。
“时安,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公平的,当你想得到什么的时候,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一旦你贪心,可能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陆南望很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他不是陆家的继承人,就可以像弟弟妹妹那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学自己想学的。
不需要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不需要比同龄的孩子,甚至是比他大的孩子要优秀。
但他是陆家继承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唯一不能妥协的,便是和时安的关系。大概陆正国也知道他在时安这件事上的坚持,所以也没再多加阻拦。
“好了,先回去,站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又冷。”陆南望让时安先上车。
上了车的时安看着陆南望绕过车头上了车。
她今天心情很好,她想,要是以后一直能和陆南望这样就好了。
她想,一定可以这样的。
……
年会之后,陆氏放假,但是陆南望的工作并没有放下来。
正如陆南望说的那样,他为了陆氏,放弃了很多。最多的,大概就是自己的时间。
而陆南望正在努力地将工作在这几天做好,这样他才有时间带着时安去日本好好地玩几天。
在国外,陆南望不用顾忌那么多,他可以在大街上牵着时安的手,可以在人多的地方亲吻她,可以做很多平时在海城没办法做的事情。
陆南望一直工作到年二九,要不是宋怀玉过来跟陆南望祝福说明天要去陆宅吃年夜饭,恐怕陆南望连这件事都要忘记了。
宋怀玉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时安在厨房里面跟佣人学做煲汤。
宋怀玉也说不上多满意时安,但时安是儿子喜欢的,她只能顺着儿子的意思。
“山药不能这么早放,不然最后在锅里都被炖烂了。”宋怀玉见时安想要将山药放进锅里,连忙出声阻止。
时安听到声音,赶忙把山药收了起来,回头,看到宋怀玉来了!
“陆太太,”时安意外宋怀玉来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您怎么来了,我……我……”
“紧张什么?继续做你的事情,我就是过来看看南望,怕他忘记明天要回家里吃饭。”
“叔在楼上书房处理工作,我没事做,所以就和阿姨学着煲汤。”
宋怀玉点点头,想着陆南望要和时安在一起,他儿子本就日理万机的人,当然要找一个能照顾他的。
时安看起来娇娇嫩嫩的,不像是个女强人的样子,以后应该是个得力的贤内助。
“等我先去和南望说明天回去吃饭的事情,再下来和你讲讲煲汤的事情。”
时安点点头。
宋怀玉看了看时安,才转身往楼上走去,但是转身之后,眉头又稍稍皱在一起。
上了楼,宋怀玉看到书房内的陆南望还在埋头工作,目光在电脑和文件之间来回,恍然间看到母亲到来,这才将桌上的文件合上。
宋怀玉走进书房,叹了一句:“你这只顾着工作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
到底是担心自己儿子一门心事在公事上面,连个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陆南望从椅子上起来,越过书桌走到宋怀玉这边来,“妈,你怎么来了?”
陆南望看着母亲眉头微微皱着,像是有事儿的样子。
“昨天妈给我打电话,说了时坤的事情。”这就是宋怀玉皱眉的原因,“时坤在监狱里面放心不下时安,多方联系之下,知道她现在在你这边,想知道时安的近况。又说,要是有时间,想见见她。”
听到时坤的名字,陆南望的眉头也开始微微皱着。
“时安还没想起以前的事情,如果贸然去看时坤,怕是不妥。”陆南望有他的顾虑,“过两天我去看时坤。”
“行吧,你看着办。”宋怀玉道,“我是来提醒你一声的,别只顾着工作,明天要回家吃饭,你别忘记了。本来爸就不太满意你搬出来住,要是连年夜饭都忘记了,你就更惹他生气了。”
“没忘。”
“我还给你带了明日回家的礼品,别忘了给你爷爷。”宋怀玉倒不是多希望陆南望在陆正国面前多么献媚,就是想这孩子多关系关心长辈,i别搞得亲情冷漠。
“我知道了,谢谢妈!”
“不要你的谢谢,你多点心就行了。”
“儿子记住了。”
宋怀玉本来就是过来叮嘱陆南望别忘记明天的年夜饭,和时坤的事情,现在事儿都做了,也准备下楼去教时安煲汤去了。
等宋怀玉下去了,陆南望才拿了手机给沈长风打了电话过去。
“长风,帮我安排和时坤见个面,时安的事情想当面和他说说。”
“先前不是和时坤说过了吗?还需要……”
“需要。”陆南望肯定地说道。
先前沈长风帮时坤打官司的时候,并未跟他明说他和陆南望的关系,也没跟时坤说时安已经在海城安定下来。他得承担他冲动杀人的后果。
包括在监狱里面没办法照顾时安这件事。
但是现在这件事过去了大半年,陆南望觉得也是时机告诉时坤这些事情了。
“行,我这就给你安排,今天下午就行,你有时间吗?”
“可以。”
……
陆南望从楼上下去的时候,宋怀玉已经离开,时安端上了她忙活了好长时间的山药排骨汤。
“你要出去吗?”时安看陆南望穿上外出的西装,连鞋子都换好了,“那把这碗汤喝了再出去。”
陆南望看着时安煲的汤,想了想,说道:“把汤盛起来,我在路上喝。”
时安也没多想,放下碗之后就回到厨房将汤盛在保温盒里面,拿出去给陆南望。
“你去干什么啊?”时安看到碗里的汤已经被陆南望喝完,“好喝吗?”
“去见一个人,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他。”陆南望想等到时坤出狱的时候再带时安去看他,那时候时安长大了些,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办法接受。
他虽然一面将一些人生哲理教给时安,但仍旧希望她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生活。
“好吧!”既然是陆南望以后想要带她见得人,那应该不是什么不能见的人,所以时安放心他去。
大概时安怎么都没想到,陆南望去见的,会是她的兄长。
……
下午两点,陆南望在接待室里面见到时坤。
当时案子的确是在洛城审的,但是后来陆南望疏通了关系,就让时坤转来了海城的监狱。
时坤走到接待室,看到的就是坐在椅子上的陆南望和放在桌子上的一个保温盒。
见时坤走进来,陆南望从椅子上起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陆南望。宋老夫人的外孙。”
提起宋老夫人,时坤就知道他是谁了,问道:“时安在你那边?”
开门见山,连客套话都省去了。
“是,在我这边。”
“你和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照顾她?别说你承下了宋老夫人的请求才答应照顾时安,我不信。”时坤整张脸上都写着对陆南望的不信任,“你最好不要对时安有什么企图,否则——”
“杀了我?”陆南望接下时坤的话,“如果你现在在外面,照顾时安的,不该是我。你冲动的性子,得改一改。”
陆南望将面前的保温盒往时坤面前推了一下,“时安煲的汤。”
时坤怔在原地,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保温盒里面装着的是时安煲的汤,原本男人眼中透露着狠色,但是在看到保温盒的时候,那双眸子中有了松动的神色。
“时安在我那儿过的很好,在读高二,放了寒假。大学想学法律,学校和带她的老师我都已经找了。两年高中,四年大学,再工作四年,就能等到你出来。如果你在牢中表现好,可以申请提前假释,就能早点见到时安。”
陆南望四平八稳的声音加上他说的内容,让时坤情绪瞬间奔溃。
如果他在外面,哪里轮得到陆南望照顾时安?他自己的妹妹,何须让别人来照顾?
可是有什么法子,他已经捅了二叔,收不回了。
时坤坐在椅子上,打开了保温盒。
保温盒打开的瞬间,清甜的山药玉米味儿窜了出来,时坤的鼻间全是香味儿。
时坤脑海中是以前在家里,一家四口阖家欢乐的样子,可是那些美好全部都留在了记忆当中。
那天,也是陆南望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在他面前,抱着保温盒,哭得像个孩子。
陆南望将手帕拿出来,推到时坤面前。
“时安忘记了过去的事情,等你改造出来,再以最好的样貌出现在她面前。”
回以陆南望的,是时坤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