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才晚上九点,但是裴默闻擦干头发后,便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了。这点平日里没少被都匀雯吐槽,九点是美好夜生活刚刚开启的时间,这个点睡觉,可想而知夜生活有多贫乏。
本来应该一躺下就睡着的裴默闻,今晚却翻来覆去许久,迟迟没有半点睡意,大半小时后,他暴躁地睁开眼睛,连灯都没有开,大步出了卧室,脸色不善地往大门口走去,宛如要吃人一样凶狠。
不管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门外那人,但是他的责任心却在不断谴责他,让他心里难安,压根儿没法睡着,只能无比憋屈的起来开门。
郁浓格是个相当能吃苦的人,就算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也睡得很香甜,丝毫没有听见开门声。
看看郁浓格大大咧咧的睡姿,裴默闻满心无语,嘴角抽搐,好歹也是个女人,为什么糙成这样,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喂喂,醒醒,进屋睡,”裴默闻蹲下来,拍了拍郁浓格的脸颊,试图将人叫醒。
睡梦中的郁浓格还以为是在大洋彼岸的那个家中,挥开裴默闻的手,含糊不清地嘟囔,“师兄,不要……闹了,我还要继续……睡。”
裴默闻头疼不已,只好弯腰抱起郁浓格,大步流星进了屋子。
先前他说只有一张床,倒不是在骗郁浓格,像他这样的工作狂加单身汪,有一张床就足够了,家里突然多一个人,还真没地方安置。
“那就委屈你今晚睡沙发了,”裴默闻犹豫三秒钟,果断做出了选择,把床让给郁浓格,自己睡沙发之类的念头,他根本就没有兴起过。
将郁浓格丢到沙发上,裴默闻心满意足地回卧室,准备好好睡一觉,平时工作压力大,还经常要加班,难得有机会好好睡一觉,必须珍惜。
但是很快,这个愿望就破灭了。
睡够了的郁浓格开始发酒疯,鬼哭狼嚎的唱着不成调的歌,还吼得特别响亮,别说是卧室里的裴默闻,估计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了。
裴默闻用被子蒙住头,催眠自己现在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嗷嗷嗷嗷……”沙发上那位不唱歌了,改学狼嚎了。
裴默闻继续催眠自己,安静,很安静,非常安静。
“砰砰砰砰……”沙发上那位不唱歌了,改砸门了,砸的还是裴默闻卧室的门。
裴默闻额头上青筋直跳,怒气值即将爆表。
“厕所,厕所,我要上厕所,”郁浓格一边砸门,一边哼唧,显然想上厕所的心非常迫切。
裴默闻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将门外的醉鬼带到卫生间,“卫生纸在这里。”
郁浓格睁着一双茫然的小鹿眼看他,神情呆滞,完全没听懂他说了什么。
裴默闻把卫生纸卷塞到郁浓格的手里,“我在外面,有事叫我,”出了卫生间,他深深叹气,恍惚间觉得自己是老妈子。
生理的本能战胜了酒精,郁浓格还记得要洗手,跌跌撞撞走到洗手池前,用力往上一掰水喉,咔嚓一声后,清凉的水从断裂的水喉中喷射出来,将郁浓格浇了个透心凉。
郁浓格稍稍清醒了一些,她看看手里断裂的水喉,眼中还有些迷茫,似乎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默闻在卫生间外面等得心急,然而卫生间的隔音效果太好,站在门口什么也听不到,他又不能趴在门上听,那样显得很猥琐,所以只能继续等。
幸好下一刻,卫生间的门开了。
裴默闻刚想将悬着的心放回原处,就看到郁浓格一身湿漉漉,宛如从水里捞起来,一脸茫然地递给他一个断裂的水喉,他顿时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没喘过来。
卫生间内已经变成了水帘洞,地上大滩大滩积水让人无处下脚,一片狼藉,像极了此刻裴默闻七零八落的心情。
裴默闻来不及冲郁浓格咆哮,顶着水管喷出的水花,一头扎进卫生间里,撸起袖子,开始拧总水阀,等阀门被关上,他也已经从头湿到脚。
虽然被浇了个透心凉,但是裴默闻心中的怒气值却节节攀升,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准备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罪魁祸首一脸茫然,丝毫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只是可怜兮兮看着裴默闻,眼神相当无辜。
气势汹汹的裴默闻瞬间哑火,他挫败地一拍脑门,决定放弃跟一个醉鬼计较,“算了,你、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不许动,我去给你拿换的衣服。”
郁浓格乖乖点头。
裴默闻快步走进卧室,打开衣橱,找了一件没穿过的T恤,想了想又在里面包上了一条还未拆封的内裤。
这回郁浓格非常听话,竟然真的站在原地,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
“去换上吧,我没有穿过,”裴默闻将衣服团成一团塞进郁浓格手里,冷着脸说道,但是耳朵尖尖却红得几乎要滴血。
让出卧室的裴默闻只好在沙发上将就,但是沙发的长度根本就容纳不下一米八多的他,所以他只能可怜兮兮的蜷缩着睡,内心顿时生出一种雀被鸠占了巢的凄凉感。
算了,只是一晚而已,明天那瘟神就会走了。
裴默闻乐观的想着,如此安慰自己,辛苦的蜷缩着身体,不知不觉睡着了。
郁浓格醒来一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家具陈设,惊得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而后就发现她竟然只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而且一看就是男人的款式。
郁浓格努力回想,只记得昨晚她喝了一瓶啤酒,之后的事情,任她如何回想,也没有想起一星半点的记忆碎片。
“裴默闻那家伙该不会冷酷无情丢下我不管吧?!”郁浓格想到裴默闻丢下喝醉酒的自己不管,结果自己被奇奇怪怪的男人捡回家,还被脱光了衣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郁浓格双手无力掩面,垮下双肩,这个教训实在太沉重,沉重到她快喘不过气来。
“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懊悔一番后,郁浓格马上恢复了冷静,环视卧室,没有看到一件属于她的物品,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门外寂静无声,似乎并没有人在家。
郁浓格大胆打开门,探头探脑走出去。
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见光,整个客厅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郁浓格匆匆扫了一遍,确定没有人,抚着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当即决定逃跑。
门一开,郁浓格一头扎进了裴默闻的怀里,鼻子撞到坚硬的胸膛,酸疼得她眼眶里迅速泛起了生理泪。
裴默闻习惯早起锻炼,天还没亮就去晨跑了,回家途中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就绕道去买了早饭,没想到刚一开门,就有人一头撞进他怀里,要不是他站得稳,非得摔一跤不可。
“裴默闻,”郁浓格抬起头,泪眼朦胧,惊喜地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裴默闻。
“你这是要去哪?”裴默闻扫了一眼郁浓格,见她连拖鞋也没有穿,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我等你回来啊,”话到嘴边,郁浓格机智改了口,还不忘送上一个脉脉秋波。
裴默闻耳尖听到隔壁邻居家有动静,忙不迭将人往屋里推,“进去说。”
要是被邻居看到郁浓格穿着他的衣服站在他门口,那他估计这辈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先吃早饭,我让唐葆葆把你放在警局的行李送过来,”裴默闻见郁浓格穿着他的T恤,松松垮垮露出修长的大白腿,吓得他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
郁浓格一边往嘴里塞着小笼包,一边点头唔唔应着,在裴默闻看不到的时候,露出了诡异的笑。
既然行李都搬过来了,那她就不走了。
此时,裴默闻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专业跑腿小弟唐葆葆随叫随到,很快就把郁浓格的行李吭哧吭哧送来了,见到穿着裴默闻的衣服的郁浓格,他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这么快就把老大给搞定了?!难道说平日里老大其实一直【哔】求不满,所以才会对他们那么严厉?!
“我去换衣服,”郁浓格接过行李箱,留给唐葆葆一个暧昧的笑,径直进了卧室。
唐葆葆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够塞进去一个拳头,脑中一片空白,饱受惊吓的小心脏险些罢工。
两人这么快就睡到一起了,他是不是应该把份子钱准备好了。
郁浓格清出一半衣柜,手脚麻利的放入自己的衣服,不动声色宣告自己在这个家里占有一席之地。
在郁浓格忙碌期间,裴默闻辛苦修完坏掉的水喉,出来见到宛如被雷劈了的唐葆葆,很自然的招呼他一起吃早饭。
果然很有夫妻的赶脚啊!唐葆葆咬了一口小笼包,默默感慨,当然如果他说出口,一定会被裴默闻直接打出去。
唐葆葆这样想着,喝了一口豆浆,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不经意抬头看到走出卧室的郁浓格,一口豆浆全都贡献在了裴默闻的脸上。
“咳咳咳……”唐葆葆受惊不小,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顶着一脸豆浆,裴默闻面无表情地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转头看到郁浓格,也很想喷对面唐葆葆一脸豆浆。
“为什么你还穿着我的衣服!”裴默闻冰山脸破裂,化身咆哮帝。
郁浓格笑眯眯道:“今年流行男友风的衣服。”
裴默闻默默握紧拳头,开始考虑成功扒下郁浓格身上衣服的可能性。
唐葆葆默不作声,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继续埋头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