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贺,这一次,郁浓格没有再摔在裴默闻的胸口,而是脸对脸,唇对唇,结结实实摔在了一起。
坚硬的牙齿隔着柔软的嘴唇重重撞在一起,血腥味在彼此的口腔内蔓延,郁浓格积蓄的泪花如同洪水泛滥,瞬间夺眶而出。
嘴唇痛到麻木,失去了感觉,用手一摸,发现都肿了起来,仿佛含了两根香肠,话都说不出来。
裴默闻一把将人推开,从地上起来,冷着脸,扬长而去。
郁浓格噙着泪花,看着裴默闻离开的背影,又摸了摸嘴唇,疼得一哆嗦,下一瞬却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初吻啊初吻!
裴默闻带着一身冰冷气息闯进局长室,脸黑得吓人,开门见山直接道:“那女人什么时候走!”
都已经强行霸占他的床一个星期多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还给他,真是让人着急。
丁局没有被裴默闻的黑脸吓到,双手交叠在腹前,十分镇定自若,“你不是和格格打了赌吗,这次的案子全靠她才这么快破,她赢了赌约,我没理由要让她走。”
格格什么的,叫得这么亲密,分明认识一个月都不到。
裴默闻默默在心里吐槽,语气强硬道:“你明知道她是个冒牌货,留下她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这次她不就帮着破案了吗?”丁局说着,目光扫过裴默闻红肿的嘴唇,突然恍然大悟,“哦,你放心,我是个开明的领导,不会反对办公室恋爱的。”
裴默闻闻言,更想呕出一口血。
“就算没有她,我们重案组也可以破案,”裴默闻严肃道,“我相信我组员的办事能力。”
“多一个人帮忙总归是好的,而且你也答应了要和格格打赌,不能言而无信,”丁局笑眯眯说道,其实是站在了郁浓格这边。
看嘴都肿成这样了,可想而知两人打得多火热了,怎么能拆散,就连王母都不会忍心的。
裴默闻无比后悔,早知如此,打什么赌啊,当时就应该义正词严拒绝才对,现在后悔,晚了。
“走,走,我们一起去跟大家说这个好消息,”丁局兴冲冲往重案组的办公室走去,笑得像是弥勒佛。
裴默闻头疼扶额,无可奈何的跟在后面,感觉前路一片漆黑,见不到半点亮光。
“大家先停一下,听我说,”丁局将郁浓格叫到身边,郑重其事向重案组众人宣布,“从今天起,郁医生就正式加入我们重案组了,郁医生,你也说几句吧。”
突然被点名,郁浓格全无准备,瞪直眼睛发愣,张了张嘴,却扯到了嘴唇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红肿的唇上。
“以后、以后我也会努力协助破案的!”郁浓格憋了半天,想要说得豪气一点,但是说到一半就泄了底气。
众人齐齐鼓掌,欢迎郁浓格加入重案组。
丁局毫不掩饰自己对郁浓格的偏爱,让人收拾出一间空房间做郁浓格的办公室,面积比裴默闻的办公室还要大,采光还好,重点是就在重案组办公室的隔壁,非常当得起贴心老棉裤的称呼。
命案也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在侦破了周大福的案子后,重案组就处于空闲状态,只能翻出陈年旧案,看能不能找到新线索,郁浓格便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跟重案组的人打探一下裴默闻的喜好。
“郁医生,听说你找我?”第一个被盯上的目标,便是唐葆葆。
“对对对,快进来,”郁浓格满面笑容,招呼唐葆葆进来,往他面前放了厚厚一叠纸,还有一支笔。
“这是……什么?”唐葆葆一脸疑惑。
郁浓格一本正经道:“心理调查问卷。”
唐葆葆随手翻了几页,嘴角猛地抽搐,“这是心理调查问卷?!”
郁浓格肯定点头,这可是她熬夜赶出来的问卷,非常值得警局每个人都来填一填。
“可是……”唐葆葆艰难开口,“为什么问卷上的问题都是和老大有关的啊?”比如裴默闻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等等,问题涉及方方面面,十分详细。
“与同事、上级的关系是人际交往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从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郁浓格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绝对不承认是出于私心才会诞生这样一份调查问卷。
唐葆葆被说服,晕晕乎乎拿起笔,认认真真填起了问卷。
被叫来填问卷的,并不是只有唐葆葆一人,确切的说,除了裴默闻本人外,郁浓格连丁局也没有放过,一一找来填了问卷。
“喜欢温柔娇弱的女性?”郁浓格翻看着问卷,眉头越走越紧,她发现自己距离裴默闻的理想型差距好像不是一点半点,她自认她跟温柔、娇弱、善良、端庄、大方这样的形容词搭不上半点关系。
“师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变得温柔娇弱端庄大方一点啊?”遇到困难找师兄,是郁浓格的人生信条。
电话那头的柳临章,差点一口咖啡喷在电脑屏幕上,捂嘴咳了好一会儿,这才顺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想做个受欢迎的人,”郁浓格不敢说实话,只好换个委婉的说法,她想做个受裴默闻欢迎的人。
柳临章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和郁浓格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会没发现她的小把戏,但是他也没有拆穿,“你现在的性格就很受人欢迎。”
才不是!
郁浓格瘪瘪嘴,就算裴默闻没有明说,她还是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嫌弃。
“才不是,他就不喜欢我,”郁浓格闷闷不乐道。
“他是谁?”柳临章眯了眯眼,敏锐的抓住了郁浓格话中的关键字词,追问道。
一不小心说溜了嘴,郁浓格后悔不已,“只是一个同事而已。”
“若真的单纯只是同事,你也不会给我电话了,”柳临章犀利揭穿,“那人在你心目中,定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你才会如此在意他对你的看法。”
就知道在师兄面前说不了谎!
“的确不是普通的同事,是我的领导,”郁浓格没有说她想追这个领导。
柳临章将信将疑,“若只是领导,你不用改变你的性格,只需要将你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
求助失败,郁浓格闷闷不乐地挂断了电话,她不敢跟柳临章说实话,她隐隐觉得,要是柳临章知道了,可能会很生气。
虽然并没有想过柳临章生气的后果,但是铭刻在骨子里的规避危险的本能,促使郁浓格隐瞒了柳临章。
“温柔啊,”郁浓格沮丧地拖着下巴,长长叹气,而后很快鼓起干劲,“好吧,那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温柔的女人。”
想要好好表现一下贤妻良母形象的郁浓格,愉快地翘了班,去超市买了材料,打算给裴默闻做一顿爱心晚餐。
郁浓格仿佛已经看见了裴默闻幸福地吃着她做的晚饭的模样,露出了梦幻的恍惚的微笑,下一刻,油锅里腾起的丈高的火焰唤回了她的神智。
“啊啊啊!着火了!”郁浓格又怕又慌,手忙脚乱之际,都忘了正确的灭火操作,一瓢水泼进了油锅里,然后她就知道什么叫做火上浇油。
火焰越来越大,烟雾渐渐也大了起来,充斥在门窗紧闭的厨房里,呛得郁浓格不住咳嗽。
“……”裴默闻回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从厨房门缝隙里冒出的白烟,吓了一大跳,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厨房,看到着火的油锅后,当机立断盖上了锅盖。
不多时,火焰熄灭,在打开门窗通风散气后,白烟也消散了,只留下……咳得眼泪都下来的郁浓格。
“你在干什么!”裴默闻简直崩溃,他要是再来晚一点,说不定连家都没有了。
“我、我只是……”看看一片狼藉的厨房,郁浓格说不下去了。
装温柔第一步,完败。
“算了,你以后不准进厨房了,”裴默闻也懒得去听郁浓格的解释,直接下了禁令。
郁浓格觉得,她以后大概也不会想进厨房了,这个留下她惨痛回忆的地方。
厨艺不行,还可以干别的啊!
郁浓格很快就鼓起了干劲,决定帮裴默闻洗衣服,当然她只负责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具体的操作就交给洗衣机了。
原本以为这一次总万无一失了,但是当郁浓格晾衣服时,才发现里面混了一条会掉色的黑色裤子,将所有的白衬衫白T恤都染上了斑斑点点的黑。
“啊!现在要怎么办啊!”郁浓格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怎么毁尸灭迹才能不让裴默闻发现。
裴默闻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拿着被洗坏的衣服,他心中的怒火几乎压不住。
“我会赔的,”郁浓格见裴默闻脸色漆黑,赶紧开口。
“不用了,”裴默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明天就从我家搬出去。”
自从遇到这个女人,他多少次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气死的。
“不,我不走,”郁浓格回答得异常坚决,“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裴默闻闹心得直揉太阳穴,“我给你租房子,”求你从我家搬出去吧。
见裴默闻态度坚决强硬,郁浓格只好答应,“好吧,我会租房子尽快搬出去的。”
裴默闻终于放心,瘟神肯走就好,不然再继续待下去,一定还会发生更倒霉的事。
然而裴默闻放心得太早了,当他看到郁浓格从他家隔壁出来,言笑晏晏跟他打招呼时,感觉晴空一道霹雳劈到了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