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陶夭莫名其妙上了贼船,无论走哪都觉得存在安全隐患。尤其那天在食堂和江家表小姐短兵相接了一次之后,陶夭的整个世界观都向着阴谋论一方偏塌,以致于陶夭只要一踏进江氏集团大门,整个人都要提起一百二十分精神,草木皆兵,生怕一不小心踏进别人的圈套里,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半个上午很快过去了,连江子安影子都没出现的办公室显得清冷异常。陶夭呆坐在自己办公桌上,直挺挺地坐了一上午。
别说利用电脑之便,干点什么非法的事情了,陶夭这一上午老实地连手机都没敢拿出来瞅一眼――虽然在这一上午时间里,陶夭已然将各个角落都观察遍了也没发现监控器的影子,但是!
她就是怕啊!
不怕一万,就怕那个万一啊!万一一不小心看漏了眼,硕大个监控器就在哪个地方端端正正地摆着,那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完全泄露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了?
之前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怪自己太年轻,不懂这世界的复杂;如今自己树敌在前,又两次三番被江子安耍弄,怎么地也该长点心眼了,不是?
其实陶夭这一上午也不算完全白坐了,至少她琢磨明白了一些事情:江子安不喜欢他表妹,想赶他表妹走,凭他自己又做不到,但是从他表妹的职务和他对她评价看来,这个皇亲国戚的表小姐其实没有什么大靠山――当然,江子安的妈妈除外。不过,对于江子安来说,他妈妈也着实不是大靠山,毕竟亲母子之间怎容一个远房表亲造次呢。
第二,表小姐不受待见必然是因为行事莽撞,让江子安看了不顺眼――因为凭她这尴尬处境,但凡有些大的动静,江子安早就不会留她了,然而在她如此莽撞的情况下,他还要强忍着留她,不过因为董事长江妈妈的缘故――至于江母对表小姐的态度是源于亲情还是面子,还需要继续观察。
第三,江子安强行把自己拉进这场漩涡的导火线就是那日在食堂的斗争,至于江子安在什么时候考虑拖她下水和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她现在还不得而知。
第四,江子安的目的很明确,陶夭的到来,不过是一个引蛇出洞的阴谋――通过陶夭与表小姐的冲突,让表小姐漏出破绽,从而一举拿下表小姐,确定胜局。然而这局棋里最关键的一子便是陶夭,只要她动就一定要蝴蝶效应到表小姐,并将效应无限放大,让她自投罗网;如若失败,江子安很有可能抛弃陶夭,甚至选择两败俱伤的结局――到时候,江子安大可将事故推得一干二净,所有后果就只能由陶夭一人承担了。
陶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江总,”陶夭立马起身问好,等看到后面的人,整个声音都降低了一半,“董事长好……”
“哦,你就是新来的陶夭?”江母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就直奔江子安的办公桌。
“恩,是,我是陶夭!”陶夭稳了稳心绪,寻求安慰似的瞥了江子安一眼。
江子安似乎并没注意陶夭的举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母亲在他的办公椅上落了座。
“那天在食堂听你讲员工手册,说得头头是道的,之前接受过我们的员工培训?”江母挑挑眉毛,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
“没有!”陶夭努力提了一下自己的嗓音,偷偷垂了垂眼眸,处理好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情,然后才缓缓抬眼对上江母犀利的眼神,浅浅一笑,“大堂里挂着公司标语和员工守则,面试之前的时间看过一遍,就记住了。”
“不错不错,过目不忘呢!”江母兀自垂垂眼眸避开了陶夭灼灼的视线,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随即她又提了嗓门开口,质问道,“记性这么好,那你还记得江氏集团以下犯上是怎样的处理办法吗?”
陶夭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不预热了啊,这就开车了啊!
江母一声质问掷地有声,搞得空气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双目散光了半天的江子安突然聚焦凝上不远处笔直站立着的陶夭。
陶夭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一咬牙一跺脚,心想:反正横竖都是死,可不能被屈死。
江子安正欲搭话,却被陶夭突然开腔打断:“董事长,我觉得您一定是误解了什么。”
不是误会,也不是曲解。陶夭直了直身子,将目光凝滞在江母身上,天生一股凌傲之气,同近在咫尺的两位高管不相上下。
“什么叫误解?”江母似乎有些不太喜欢陶夭这突如其来的气场,视线一收,语气也就降了调子。
江子安一听,心里立马警觉起来,随时准备打断他俩的对话,换下一话题。然而,陶夭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呵呵,”陶夭轻笑两声将先前冰冻的氛围击得粉碎,然后转眼望向江子安,“所谓'以下犯上'是指具有隶属关系职员直接才会产生的问题,然而江总录取我的时候是这样定义我的职位,我是江总的专属秘书,直接听命于江总本人,说出去的话做出去的事均可代表江总意见,简言之,在江氏集团里我只该听命于江总本人,也就是说陶夭能够冒犯的上级只有江总,可是近期陶夭并未有过错,不知董事长所追之罪来于何处,请董事长明示。”
陶夭一席话说得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听得江子安也是满心亮堂,暗自庆幸自己找的果真不是一个兀自认栽的笨蛋。
“我只是问你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罚,你给我胡搅蛮缠扯出这么一大段子虚乌有,还要质问我你所犯之错,就你这态度,怎么能不算以下犯上?”江母已然气急,一拍桌子,吓得陶夭一个激灵。
“董事长,我觉得小夭说得没错!”江子安很是好听的嗓音突然插入,让整个画风都显得和煦不少。
陶夭默默吸了口气,不打算继续纠缠,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也不好太过放肆。
“况且我的秘书的言行均是代表我的授意……”江子安突然回头冲陶夭笑笑,似乎并不觉得此刻的这种状态有什么不妥,“恩,所以,董事长您要是觉得我的秘书以下犯上冲撞了您,那就把罪过都加在我身上吧,我是她的领导,甘心接受处罚。”
“简直是胡闹!”江母又拍一下桌子,径直站起身来,“君一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作为大哥也不让我省心,这江家以后还能指望谁去?”
江母锤心泣血一番,大步而去。徒留心事重重的江子安和惊魂未定的陶夭在原地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