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文彦回到素景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刚到客厅,楼梯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惊得调转过头,看到披头散发的安婷婷走下楼来,穿着一身蕾丝睡衣,在展文彦眼前晃来晃去。
展文彦有些心烦的收起了目光,冷漠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副就寝时的装扮,可脸上却化了很浓的妆,殷红的唇瓣撅起一抹笑,过分显成熟下,流露着几分俗气。
“这里是我家,我难道不应该在这里吗?”安婷婷脸上堆砌着笑意,可语气却有几分强势。
展文彦感觉到一丝疲惫,不愿和她多费唇舌,只是淡淡的回了句:“随便你。”
安婷婷心里本就攒着怒气,展文彦这三个漠不关心的字眼激发了她体内怨愤的因子,醋意难挡的质问:“你今天和莫轻语在一起?”
“是。”展文彦立即肯定的回答了她,连一丝思考都没有,更别说隐瞒。
安婷婷只觉得迎面被扇了一个耳光那么的令她心痛。
这几天她一直待在安家,心盼着展文彦会因为愧疚而去安家接她,甚至她还请求安正东到素景苑来带话给他,可他没有一丝愧疚,更没有到安家去接她。
她没志气的跑回来,以为会换来他一点注意力,可从他的神情里得到的只是厌恶。
“文彦哥哥,我一直明白你心里装着她,可你这样直截了当的对我承认是,把我这个老婆置于何地?”她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哭得像只受伤的小猫咪。
展文彦被她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转身准备上楼去。
“文彦哥哥,不管你心里爱着谁,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安婷婷一把拖住展文彦的胳膊,像藤蔓一样死死的缠住他。
展文彦浓眉一拧,有些气愤的扬了扬手,“能不能不要胡闹!”
“啊!”安婷婷一声吃痛声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倒地的同时,后脑勺磕到了餐桌的一角。
“婷婷?”展文彦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安婷婷,伸手扶住她后脑勺时,一股黏糊糊的液体沾染到了手上,他摊开手掌,殷红的一片冲毁了他惯常的理智。
听到客厅动静的古丽连忙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也吓得眼睛发直,浑身发抖间,六神无主的念叨:“展少,该怎么办……”
“快叫救护车!”展文彦把昏迷的安婷婷从地上抱起来。
古丽在慌忙中替展文彦打下手,暂时处理了下伤口,血液止住后,救护车正好赶来了。
“展少,您别担心,安小姐不会有事的。”急诊室门外,展文彦颀长的身影倚靠在墙壁上,眼里带着疲惫和担心,脸上紧绷得不带任何表情。
近两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后,展文彦急忙走上去,询问道:“医生,她没事吧?”
“病人因脑部撞击而导致昏迷,幸好伤口处理及时,不然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大脑缺氧会更严重……”
“好,谢谢医生。”展文彦终于能松口气了,整个身体倚靠在墙壁上,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展少,您回去休息吧,安小姐我来照顾。”监护病房里,古丽望着展文彦,轻声道。
“快天亮了,天一亮,安家会有人过来,他们的问题你一定回答不上,所以我留在这里,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他和安正东形同水火,这会儿发生这件事,正好给他找到了刁难的理由。
“那我回去给展少煮点东西,您要是困了可以在隔壁床位休息会儿。”古丽无不心疼的说。
翌日一早,安正东和陈瑜便赶到了医院。
除了陈瑜一脸担忧外,安正东从走进病房的那一刻,一双愤怒的眸子一直瞪着展文彦,似乎火山正在蓄积火候,欲找准时机的爆发。
“文彦,你昨晚守了一夜,一定很累,先回去休息下吧。”陈瑜声音温和的说道。
展文彦的确困倦加身,不过关于安婷婷摔倒这件事,他必须得给安正东夫妇有个交代。
他站在陈瑜和安正东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歉疚道:“伯父伯母,婷婷的伤是我造成的,我向二老道歉,对不起……”
虽然他依照安正东意思娶了安婷婷,但对安正东和陈瑜的称呼和从前一样。
大概安正东知道这门婚事是他强行要求的,所以对于这个称呼他想纠正,展文彦也怕是不会答应。
“你以为我女儿的伤,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完事?”安正东怒火冲天的说道。
陈瑜一把抱住情绪激动的安正东,安抚道:“文彦错也认了,婷婷也没事了,您就别生气了,再说文彦又不是外人,别因一时气愤而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安正东一把撩开陈瑜,因为动作过大,陈瑜险些跌倒。
展文彦及时扶住陈瑜,对于这个举动,他心里多少有些余悸,因为昨晚他也是在随意的一撩手而绊倒了安婷婷。
“和气?他如果怕伤了和气,哪会伙同那个逆子来整垮我!”安正东耿耿于怀的是展文彦联合安子皓打压他的事。
如今他在安氏失去了大把人脉关系,稳稳的靠山突然垮塌,他安氏的总裁位置岌岌可危,他心里的火气怎么也克制不了。
展文彦禁不住一声冷哼,深邃且冷冽的眸子盯着气急败坏的安正东,“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去,并非为你女儿受伤的事情兴师问罪,而是因为即将痛失安氏总裁位置,郁气没处发吧?”
安正东的心事被展文彦一语道破,愤怒之间,脸上流露出一抹恐慌来,结结巴巴的否认道:“怎么……怎么会,婷婷一直是我的掌上明珠,自从嫁给你后,天天以泪洗面,我正想找个时间和你算算账!”
看到安正东因为心虚而乱了阵脚的慌张样子,展文彦便觉得好笑,不客气的回了句:“既然是你的掌上明珠,为什么要逼迫她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呢?”
“展文彦,你别忘了,展氏是我一手挽救回来的!”安正东自知无言以对,立即转移了话题。
陈瑜坐在病床上照看安婷婷,听到两人争执不休,温柔的提醒道:“这里是病房,真要病人把你赶出去吗?”
展文彦回答安正东的问题时,语气平和,而安正东恰巧相反,破着嗓门儿吼道。
“这儿没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安正东特别不满的回了陈瑜一句,估计是想到了更气愤的事情,不顾展文彦在场,啐了陈瑜一口,“臭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一直都想你儿子做安氏的总裁,这样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扬眉吐气了,是不?”
陈瑜被安正东的话惹怒,生气的回到:“当着晚辈的面说这些,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你的女儿吗?你从进病房到现在有没有看过她一眼?还有,子皓是我的儿子,难道不是你的儿子?”
一向形象温婉的陈瑜头一次在安正东面前愤怒起来。
似乎没见过陈瑜发脾气,安正东足足愣了五分钟,从呆然中缓过神后,用手指着陈瑜写满愤怒的脸,警告道:“等你回家后我再好好收拾你!”
说完这句话,安正东带着满肚子火气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归于安静,陈瑜捂着嘴难受的啜泣起来。
展文彦看着这一幕,心头不禁感到揪心,递给陈瑜纸巾,安慰道:“伯母,别难过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感到很抱歉。”
“伯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陈瑜知道自己的女儿刁蛮任性惯了,虽说是她亲生,可女儿从来不亲近自己,反而和她爸一个鼻孔出气,一味地溺宠,让她从来只为满足自己的感受,而做出不顾他人感受的过分事情。
“谢谢伯母的体谅。”展文彦一直都知道陈瑜是与世无争的性子,也听闻安正东对她不好。
“刚刚伯母失态了。”陈瑜有些歉然的笑笑,接着又舒展了眉头,“不过伯母现在满身轻松,一点也不后悔说那些话。”
她觉得她勇敢的迈出了一步,自从安正东有了安氏后,她在安家的地位比不上一个佣人,安正东对待她的方式非骂即打,为了两个孩子她一直忍气吞声,只有在今天,听到安正东为了安氏总裁的身份连自己的子女的存在都可以无视,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展文彦或多或少能够理解陈瑜那份激动的心情,他温和的一笑,“伯母,子皓很孝顺您,他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您。”
安子皓一直不愿接手展氏,还没毕业那会儿安正东就打算把他留在安氏,可安子皓坚持发展自己的爱好,所以和安正东的父子关系彻底僵化。
“子皓的爸爸自私自利,以前觉得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可现在得知子皓争夺安氏纯属是对他不满,所以他就慌了阵脚,生怕安氏落到了子皓手上,被子皓给败了……”和安正东夫妻一场,陈瑜摸准了安正东的心思。
“我一直主张良性竞争,而不是他那种背后耍阴招。”如果不是安正东暗中捣鬼,展氏不会因为资金周转不灵而陷入危机。